序
你對瑞士有什麼印象? 如詩如畫的人間天堂或發達的銀行業? 當年,忙碌著手處理移居瑞士事宜的同時,我特地至幾家書店尋找探討小國社會的中文書籍,想望藉由閱讀看見不一樣的瑞士,並加快自己融入新環境的腳步。可惜,最後,我神情落寞,兩手空空地走出書局,並對國內瑞士資訊尚未完善的狀況大感惋惜。因為如此,當我在小國生活累積了一些想法時,心中便浮現撰寫這本書的念頭。
因為台灣與瑞士存在一些共同點,所以瑞士常被國內媒體做為借鏡的對象。例如: 兩地面積相當,高山遍布,皆缺乏自然資源。阿爾卑斯山小國並非歐盟成員,卻位處德、法、義、奧四個歐盟國之間,突顯其獨立於世的姿態。因此,縱使瑞士是內陸國,常被視為一座「內陸島」。另外,和台灣的經濟發展進程類似,現代瑞士社會仍舊具有農牧業色彩。尤其,由於工業化起步較晚,社會變動慢,瑞士人尚保有務實、勤勞和節儉等傳統農家美德。
常為華盛頓時報撰文的美國經濟學家Richard W. Rahn曾說過:「當人們越了解瑞士,對這個國家的敬重也越深切。」(The more people know about Switzerland, the higher regard they have for it.)。在許多方面,各國學者把瑞士視為「特例」 (Sonderfall Schweiz) 。阿爾卑斯山小國擁有語言和文化的多樣性,實行中立主義、聯邦主義與直接民主,二戰後更發展成世界最富裕的國家。的確,當我越了解瑞士,我越是發現其獨特之處。尤其,一個缺乏天然資源的農牧國翻轉自己的命運,躍升於全球經濟最發達國家之列,本身就是一個勵志故事。我在當地生活便察覺不少發人省思的細節。
瑞士是一個特殊國家,如果以對西方大國的刻板印象看待小國,有失公準。在書中,我便以輕鬆的方式引導讀者對其社會、生活和教育做一個初步的認識。世界上沒有完美國度,各國有其歷史軌跡,而文化也沒有優劣,但瞭解文化差異不只可以豐富我們的視野,也可以避免侷限於單一思維,培養跨文化溝通的能力。尤其,正當台灣面臨嚴酷的挑戰時,擷取他國長處可以幫助我們突破困境。瑞士之所以成為高度開發國家,其根本在於成熟的公民意識。假使人民懂得相互尊重,重視個人的獨特性,眼光放遠,具有責任感,社會自然會進步和諧。因此,在部分章節裡,我提出存在於台灣社會中的盲點,並引介值得學習參考的觀念。
我並非最瞭解瑞士的專家,但抱持最大的熱忱,樂意與大家分享個人的見聞和感想。出自於個人興趣,我喜歡觀察周遭的人事物,還有感受生活的細節,並藉由參與在地活動,接觸形形色色的瑞士人,獲取不少靈感。我在研究所時代接受學術領域的研究訓練,寫過政經議題的論文,而現在我把「瑞士」當作研究的對象。身為德法語使用者,我也透過閱讀原文報章雜誌獲取第一手資料,並盡力以數據佐證。
瑞士共有26個邦州,語言地圖可劃分為德語、法語、義大利語及羅曼什語區,各占總人口64%、20%、6.5%及<0.5%。各個邦州有其獨特的文化,而德語、法語和義大利語區更呈現了三種心性,例如:德語區人性格拘謹,政治立場較為保守;法語區人親歐,懂得生活(savoir-vivre),大多為自由主義的支持者;義大利語區人個性樂天。因為身為蘇黎世州居民,又是弗里堡州媳婦,所以我的生活範圍橫跨德語區及法語區,尤其以蘇黎世州(占總人口超過1/5)為主。這本書所提出的觀點也大都以德語區為基礎。
縱使,在大學時期接受了歐洲思想的薰陶,移居瑞士後,我對其文化內涵才獲得更具體的詮釋能力。跳脫以往閱讀和旅遊的經驗,在地生活所感觸的新思維方式、價值觀念與風俗習慣一次又一次地帶來激盪,引發了一連串的自省。台灣是培育我的家鄉,而瑞士生活則讓我看見事物的多種可能性,幫助個人的成長。我不再是過往的自己,已蛻變成嶄新的我。這本書某部份便記錄了這種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