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縫中的生機──戴世賢逆轉勝的生命力

失意不能失志，歸零才有新生
 
在求職屢屢受挫之後，我下定決心不再回職場去找工作了，我要走我自己的路，我不能讓「企業要不要用我」綁住我前進的腳步，我要掙脫困住我的繩索，走自己的路。
 
雖然突然的失業，讓我幾個月沒有固定收入，但所幸我有事先布局：離職前兩個月因為擔心有狀況，我便先向銀行信用貸款了一筆錢。雖然沒有預期到自己的求職路會不順利，但仍希望在這段不論長短的時間內，至少家庭開支不要出問題。
以我當時的收入與職位，隔天貸款便下來了，也幸好有了這筆錢，失業時的我才可以每天沒事似的開車出門「閒晃」，而不影響家裡原本的生活。
 
但貸款終究是要繳本息的，我還是有經濟上的小小隱憂。
二○○八年五月，我到三重就業服務中心申請失業給付，那時自負的我還頤指氣使的質問櫃檯內的服務員，就像對待以前自己的助理那樣，彷彿我是他的主管。
如今回想起來，我覺得自己實在可笑，到了那樣的時候，姿態還擺那麼高，真不知道自己還在驕傲、自負什麼。
 
大約三十天後，失業補助順利的匯到我的帳戶，我的心情稍微放鬆了點。
後來，我又去就業中心做失業認定。當時坐在等候區，看到前來領取失業補助的群眾，士、農、工、商都有，甚至有帶著小孩的婦女，我這才察覺到失業的人何其多啊！他們何嘗不是曾經叱吒職場的風雲人物，如今卻在這裡出現，跟我一樣變成失業人口，成為受補助的對象之一。
這大大的消弭了我原本自傲及自負的氣燄。
 
雖然我很清楚「失業補助」源自自己所繳的失業保險金，但我總覺得，去領取失業救濟，似乎就被歸入需要救助的弱勢人群中，這可讓一直以來都充滿自信與自負的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是，又能如何呢？失業的民眾根本無力挽回低迷的經濟景氣，短期之間也沒有自救的方法，只有接受補助了。
 
我正在又惱又氣的想著這些事時，櫃台叫到我的號碼，輪到我進入服務櫃台。負責接洽的主管開口問我說：
「戴先生！你要不要考慮接受就業服務中心的職業訓練？」
我聽了簡直快要火冒三丈了，再怎麼說，我可是個留學歸國的學子，擁有雙學位，在職場位高權重，擔任過好幾個部門的高級主管，他竟然問我要不要做剛出社會、勞工階級者的訓練？當時我真正意識到──
我已經是個失業人口了。
 
我對他的建議，以「嗤之以鼻」四個字來形容，我覺得挺貼切的。但同時，我的心卻再次受到衝擊，感覺自己像一隻脹滿了氣的河豚，想一吐為快，發頓脾氣。
可是不久後，我就消氣了，我的理智告訴自己，發脾氣非但無濟於事，還是對自己的再次傷害。
於是，我向對方苦笑致謝，無奈的離開就業服務中心，這時我又明白一件事：
恐怕就業服務中心也幫不了我的忙了。
 
我茫然回到我的「海邊」去撿拾貝殼，上網站查看求職訊息，心中忐忑不安，害怕等到的會是「另一場空」。可是我只能這麼做，這是我僅有的「指望」。
 
那時的我，和身在職場上的我，是多麼可笑的對比啊！
我反覆的和自己對話：
「是不是該退而求其次，撿撿稍小一點的貝殼？」
 
入口究竟在哪裡？
 
那是一段既孤單、精神又最貧瘠的歲月，我每天就像遊魂似的，一早起來，先上人力銀行網站查看我的應徵有沒有消息，如果沒有，彷彿那天就再沒有什麼大事可做了。
找不到工作的壓力，讓我原先滿滿的自信和自負，一點一滴的被磨得消失殆盡，好強的我漸漸的不敢和朋友聯絡、不敢參加任何朋友，甚至親戚間的聚會，擔心他們會詢問我求職的進度，更怕他們看出我失業的窘況。
記得新聞曾經報導過，很多年前有一波失業潮，很多失業的男人為了怕家裡知道自己失業，每天還是打扮得像是去上班一樣，準時出門，準時回家。那時，想起這樣的報導，我感同身受。
那段時間，為了避開家人的關愛眼神或垂詢，我每天一定穿著畢挺的白襯衫，開車出門「上班」，但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裡，只是行屍走肉般漫無目的的開著。有時我會開到某個河堤邊的籃球場，有時則會停留在某段山路上。開到那裡的目的不是觀賞風景，事實上那時再好的風景也吸引不了我，我只是不停的思考：
「到底為什麼？按理我應該會有路走，但就為何找不到入口？」
 
平日我並不常喝酒，但那一陣子酒成了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是在「借酒澆愁」，也不是想要用酒精麻醉自己，而是妄想我能像前人一樣，藉著酒的刺激，理清我渾沌的思緒，讓我看到一條清明的路可走。
我所指的前人之一，是唐朝詩人──「詩仙」李白，酒精能激發他的創作力，讓他寫出膾炙人口的好詩。
我還想起二次世界大戰時的一位英國常勝將軍──蒙哥馬利，傳說他致勝的訣竅，是在作戰前會對部隊說一番勉勵、感性、激情的話，鼓動軍心，為作戰的士氣加分。
他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祕密武器」，就是讓即將上戰場的士兵喝酒，那酒還是酒精成分相當高的威士忌。他算準酒精發生作用、爆發威力的時候，正是在和敵軍對陣的時候。據說那些喝了酒的士兵，往往能殺氣騰騰，讓他的部隊場場告捷。
二次世界大戰時的日本軍人也有這種做法：當神風特攻隊要執行激情式的自殺性攻擊任務時，戰鬥機駕駛員在登機前也是先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說，再喝上清酒一杯。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外面尋找出路，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回家。回家後就是無意識的打開電視，一邊喝酒，一邊思考著我的下一步究竟該往哪裡走？
對我來說，黑夜是我最好的保護色，我可以暫時卸下自己的武裝，在沒有人干擾的情況下，靜靜的找尋靈感。可惜，我這「平凡」的頭腦顯然並沒有從酒精的刺激裡，得到任何的靈感觸發，經過一段時間，還是沒想出什麼，讓我非常懊惱。
 
創業小叮嚀
◎如果有必要，失業前貸一筆款
有心創業的話，可以考慮在離開職場前先貸款，畢竟有固定收入，向銀行申請貸款比較容易通過，而且大部分的銀行利息比較合理；千萬不要在離職後經濟窘迫時，才想到要申請貸款，到了那時，除非拿房地產質押，否則百分之百不會通過。更忌在情急時向地下錢莊借錢，我們常會看到某人遭地下錢莊討債的社會新聞，下場都很悲慘，千萬不要嘗試！
 
 
 
 
山窮水盡之後，一定是光明前景
 
就在我覺得山窮水盡之時，我萌生了一種介在逃避和歸零之間的念頭。雖然人人都覺得我是在逃避，但我自己清楚，唯有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才能為我自己找到出路，我相信，眼前的困境，有一天一定能撥雲見日。
 
我個性倔強又好面子，雖然身邊不乏親人朋友，但卻無法分擔我心裡的苦悶，因為我根本開不了口，找不到工作已經讓我自覺一敗塗地，連自己都沒辦法面對的人，怎麼可能還拉得下臉，將自己的難堪攤在陽光下。
之前，在我第二次創業失利，也就是木材生意失敗之後，我曾因為無法紓解心中的鬱悶，興起了到山中廟宇靜一靜的想法。
不料，這個想法卻遭到一向無條件支持我的太太強烈的反對。我想她是被電視劇影響，以為這個被現實打敗的丈夫想要逃跑，連妻小都不要，準備出家去了。我不顧她強烈的反對，也沒體會到她是在用憤怒表達不捨之情。我毅然決然的拎了簡單衣物，準備上山去。
出了家門，經過父親的辦公室，雖然平日我與父親沒有太多交集，通常每天早上用日文道一聲「おはようございます」，就是那天唯一的對話。但畢竟是要離家，我覺得應該進去跟他老人家打聲招呼。
一如往常，父親正戴著眼鏡在看經濟日報，我走到他的跟前，輕聲的說：「阿爸，我要去山上住一段日子……」一聽到我說要上山去，他用力地摘下眼鏡、放下報紙，大聲對我說：「這個家都是恁某在做，伊做尬親像牛，啊恁是按怎？山下事業不順，想到山上去做事業嗎？家裡工廠生意雖不好，還是可以維持，有必要這樣嗎？」
這樣的情況遠遠超出我們父子平日溝通的模式，不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就連父親自己說完，也不知該怎麼結尾，於是，他索性又低下頭，不再看我，只悶悶的說了一句：「你自己想看看。」
然而，即便是如此，執拗的我還是決定到山上靜一靜。
我轉頭走出父親的辦公室，在臨出門前，我輕聲的說了一句：「等我想清楚了，我就會回來。」
這句話，不只是對父親的保證，同時也是在和我自己說。
 
在打禪七的一週裡，我混沌的頭腦瞬間冷靜下來，知道該有新的出發了。
 
記得後來，在我剛被科技公司資遣後的那段時間，有位朋友給我一本書解悶，書名是《大位等著你》，是一本內容不錯的書，看後也的確把我麻醉了一陣子，以為真的可以等待「大位」來臨。
好幾個月後，我才逐漸領悟，書中所提的狀況，只適合三十八歲以下的年輕人，並不適合邁入中老年的我，我完全忽略了「年齡」這一塊，事實上並不會再有人為我留下大位了。
我還是非常感謝友人的關心，至少在毫無希望的時候，丟下一根稻草讓我抓，讓我有所期待，過了一小段身心放鬆的日子。
如今回頭看看當初的過程，現在我深感慶幸，雖然關關難過，我卻關關過了，靠的是一顆堅定無比的心。
 
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最好的出路
但到底「該怎麼做、做什麼」，千想萬想始終沒譜，當時十分徬徨，擔心走錯方向、踏錯腳步。
總不能一直靠失業補助吧！我告訴自己：
「一定得想出個方向來！」
 
我思前想後，唯有「創業」才能吻合各種內、外在的需求。
但先前有兩次創業失敗的經驗，這次我嚴正的告訴自己，這次創業絕對不能再失敗！我已不再年輕，不能像以前那樣不隨意的投入想做的事情，必須經過縝密的思考與周細的計畫，才能免除失敗。
於是，我忽然意識清明起來，一步一步的開始進行分析、釐清一些事實：
1.我不能再猶豫不前了，要把過去兩次創業失敗的經驗，由「阻力」化成「助力」，盡快找到可行、可發展的業務型態。
2.餐飲業的門檻低，只要一點資金便可以建立，無論加盟或自創，很快就可以著手。但是，它的利潤薄、服務工時長、人員需要輪班，而且產品也要隨客人口味調整，不斷翻新，我自認沒辦法做好。
3.服務業中，我最能上手的便是英、日文的翻譯，但如前所述，它的延展性與複製利益不大，所以我不考慮這行。
4.以我的背景來說，做進出口的貿易很容易上手。透過家父過去的人脈，在日本一定可以找到可以合作的進口商，取得一定的訂單，賺得一點利潤。可是，萬一該合作的公司發生變化，或採購換了人怎麼辦？我又要再度面臨失業，而我已沒有本錢再失業了。
 
接著，我想到這回創業且立於不敗之地的重點，就是必須找到一種「不會因為大財團或大資金的介入就被取代」的產品。
我跳脫我所專業的範疇，在琳瑯滿目的多種產業中，選擇「生技」產業，一方面因為它的成本低，而且是以技術、智慧財產取勝；另一方面我認為它未來發展的空間很大。
但是，生技產品的項目也不少，要做什麼好呢？
 
雖然當時的執行細節還無法很明確，但我先就大方向上做了些定義：
1.市場：必須與現有產品有著明顯的區隔。
2.技術：必須有其門檻，讓大企業與財團有一時的進入障礙。
3.產品：必須與環保產生重大連結。
 
我認為如果可以成功開發並整合這三個方向，就能夠形成延續數百年的事業。這裡所謂「百年」，並不一定要父子相傳，而是指經由適當經理人來管理，也可以傳承久遠的事業。
 
 
 
 
永遠別讓自己成為自己的敵人
 
在創業的路上，我不是新手，甚至比一般人早起步；在經驗值上，更有父親一手打造的家族事業做背景。縱然如此，我的創業之路卻沒有想像中順利。問題不出在環境，更不是產品或通路，而是我自己。
 
為了要讓技術能更上層樓，我積極的找尋新的技術來源。很幸運的，幾經輾轉，我幸運的找到了林業試驗所的簡慶德博士。
認識簡博士，不僅提升了我在技術上的層次，更讓我一直困擾的創業資金，多了一個疏解的管道。
 
當時的我同時面臨資金和技術提升的困境，我心裡明白，如果要提升技術就一定要有資金；如果要我的事業繼續，也一定要有資金，但是，我該去哪裡籌措後續支持創業的資金？
 
之前，我失業了好一段時間，已經花掉不少積蓄；後來為了要創業，又支出了一筆極大的金額。草創初期，不但根本沒有收入可言，還得投入一筆為數不小的權利金。如今，身邊可用的錢已經所剩不多，想要讓這個事業繼續下去，首先得解決的問題就是資金。
和一般人一樣，我最先考慮的，就是：
要不要向過去的同事或同業借？
 
然而，我一直踏不出這一步，為什麼？很簡單，因為我的個性。
我的個性主觀，平常較不會與不熟識的人為伍，再加上一向自負、愛面子，即便有種種難題橫在眼前，也難不過要我扭轉我的個性。只要我一想到，如果我去向過去的同事或同業開口調錢時，極有可能會聽到：
「這個老戴離開大公司之後，想必是混得不好。怎麼連開間小公司都要向我借錢？」
「平常也沒見老戴和我們有多少互動，怎麼一缺錢，人就出現了……」
「老戴的公司也不知道能撐多久，借錢給他，萬一他的公司後來倒了，我的錢不就有去無回了？」
 
我一想到這些話語，又想到會看到他們充滿懷疑、譏笑的表情，讓我對開口借錢卻步。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我的「面子」重要，我拉不下臉來開這個口，也丟不起這個臉，考慮再三，只能放棄。
 
這個方法行不通，自然得找另一個方法。
我不能採用向過去的同事或同業借錢的方法，因為我受不了可能遇上的難堪。那麼，第二個方法就是「吸引股東入股成立股份公司」。但公司已經開始接客戶訂單，開放股東進來的話，不但會稀釋經營者的權益，也可能改變經營方向，長遠看來，對公司不利，所以也暫不考慮這樣做。
後來我又想到，「是否可以動用到父母遺留的財產」，但這第三個方法也不能用，因為那是兄弟姐妹們共有的未來財產，我不能為一己所需就動用那筆錢，所以就算這是一條路，卻也解不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第四個是想到我的太太，但她是一般的上班族，本身沒有多少資產，有的話也早就被我拿來「補充軍備」了，哪還能留到那時候？
最後，我只能再「搜括」自己身上僅有的財產，將住房拿去做二胎抵押，才勉強湊出了兩百五十多萬。就算如此，當時的未償清債務也還有二百五十萬左右。
 
為了尋找資金，我幾乎想遍了所有可能的方法，除了地下錢莊。我很清楚這是一條絕對不能走的路，一踏上就會萬劫不復。
就在我以為再也想不出辦法時，一個念頭閃進了我的腦海──
我何不試著向政府提請研發補助款呢？
這個念頭為我點燃了希望之火，我開心極了，真不知道我之前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個方法！我的產品是盆栽，所以我主觀的認為應該向農業單位申請貸款，有了想法後便開始搜尋資訊，打算向農委會提出計畫案。
正好，農委會正好在徵求產業計畫，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真像是老天下的一場及時雨，替我紓困目前的窘境。計畫只要經省審核通過，政府會負擔兩百萬經費，業者只需要出五十萬，就可以跨進生物科技領域。
 
再接再勵，就一定能找到出路
 
因為這個念頭，我有了與簡博士認識的機緣。
初見簡博士時，我感到莫名的親切，像是見到了二十年前的赤井先生。
簡博士是個公務員，為人非常客氣、熱忱且有禮貌。雖然我們是用國台語交談，但他的論文都是以英文寫作而成，在國際間各大期刊發表。為了實現理想，他曾經放棄公務人員的身分，去美國深造，令我非常佩服。
我對他說，「農委會已將您的『台灣重要原生木本植物栽培』的技術列為產業化標的，並尋求產業界出資者合作，我知道這是您長年的研發成果。並與他分享了我帶去的植物──生技盆栽」。簡博士靜靜地聽我講我的產業化策略，然後用溫柔但十分有神的眼光，端詳我帶去的「石頭」。我猜想，他身為研究人員，心所往的是了解那石頭的技術理論吧。
 
果然，在簡博士的協助下，我又研發出五、六種可以種在石頭上的台灣原生植物。
我印象很深的是其中有一回，我們打算試種烏心石。那是台灣原生一種闊葉一級木，材質堅重，紋理直，結構細，不容易開裂，為貴重的建築及家具用材；其心材顏色深且堅硬，因此被稱為烏心石。
當我從簡博士手中接過那些米粒大小的種子時，有種莫名的感動，覺得我捧著的是我的未來。簡博士說：「雖然這是已經長出芽子的種子，但不保證可以活在你的『石頭上』。畢竟這是沒人嘗試過的事。」
我把種子帶回實驗室。這是我首次看到烏心石的種子，覺得格外好奇。我將種子放在顯微鏡下一一查看，還拍照留念呢！那一個一個的芽點，都是一段新生命，經過我實驗室的培育，都正準備踏上一段旅程，也許遠到國外去落地生根呢！
 
有了簡博士的大力幫助，加上我的努力不懈，成功率越來越高。這樣的結果讓我十分開心，因為，這代表我掌握了這項技術。
 
這項進展讓我喜悅不已，但在資金的籌備上，卻仍然沒有十分順利。
當時，我寫好貸款計畫書，也參加計畫說明會。
然而，第一次參與說明會，我被澆了一頭冷水。雖然我的產品在眾多提案中，創新度最高，可惜會議中多數投資廠商看不出我的產品哪裡特別，他們覺得小小盆栽在整個農林產業中是個小角色，甚至給我「不起眼」、「沒什麼了不起」、「只能種那幾種小草」等批評。所以這次申請貸款沒有成功。
 
我非常灰心，把消息告知正在美國進行短期研究的簡博士。他鼓勵我，創新這件事，是需要經過一段路程的，路途中也會遇到阻礙。他希望我不要氣餒，再次準備，再次送件，他保證一定可以過關。當時看完了信，我心想，該不會簡博士有內部通道可以幫助我？真沒想到這種事也需要有內部通道。我心想，如果有這個助力，應該可以成功。
我立刻著手修正提案，林業試驗所的陳舜英博士也幫忙加入修改意見。當我再度站上台做簡報，面對台下眾多專家，我越說越激動，最後以「這個植栽技術，可以把台灣原生植物帶到全世界的家庭」作結，贏得了台下贊同的眼光。
果然，這次順利通過審核，我終於為自己爭了一口氣，也使我在業界漸受矚目與肯定，打開了知名度，我感到非常高興。
 
當然這次提案獲得通過，我最感謝簡博士的幫忙。後來我問他幫我走了什麼內線管道？他笑笑地說：「你在想什麼啊，其實根本沒有內部操作這回事！」我大吃一驚，問他：「那為什麼您那時說我一定可以過關？」他回答：「那是為了要鼓勵你再送件，給你打支強心針。我對你很有信心，你也需要對自己有信心。」
 
啊！原來我缺少的是信心！其實從頭到尾，我的敵人不是那些挑剔的專家，而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