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大戰歐洲戰場的最後一役
希特勒與他的第三帝國正要走向滅亡
盟國這時已經開始上演分贓的戲碼
冷戰的雛型開始形成
雖然戰爭即將結束,受害的永遠都是人民
柏林人在市區轟炸後的斷垣殘壁中等待,嚇呆到動彈不得,固守著目前所有的唯一手段──求生存的手段。吃的比愛情更重要,藏起來比戰鬥更有尊嚴,在軍事上,挺下去遠比打勝仗更正確。
重現「二戰經典三部曲」的磅礡氣勢
非虛構寫作大師不得錯過的經典傳世之作
第三帝國的最後日子開始倒數!放眼望去,東西兩線的戰火皆快速往首都——柏林挺進。戰略轟炸使得希特勒一度感到驕傲的帝都變成斷垣殘壁,柏林開始在顫抖,戰火已經來到家園門前了。
帝都之中人們惴惴不安,每個人都有自己擔心的理由。平民百姓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如何。潛藏了整個戰爭時期的猶太人擔心會洩漏行蹤,同盟國潛伏的間諜深怕蓋世太保找上門,老百姓害怕自己被徵召上前線去抵擋鋼鐵洪流。戰爭不再是新聞的內容,它已經成為柏林人生活的日常。
躲在總理府地堡的希特勒,開始胡亂指揮根本不存在的部隊。前線吃緊的消息永遠都會被他訓斥是部下貪生怕死的理由。歇斯底里的怒罵將領變成司空見慣的場景,可是這一切無助於挽救國家的命運。亡國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包括希特勒的生命也是如此。
同盟國開始為戰後的佔領作政治準備。很難想像原本還有共同目標的盟友,已經分成兩個陣營,彼此都在為各自的未來勢力範圍開始你爭我奪。英美作為長年有共同利益的盟友,他們試圖掌握更多的主導性。覬覦歐洲許久的史達林不會放任戰後局勢在自己的掌握之外。兩大陣營的明爭暗鬥始於由誰先奪得柏林開始,冷戰的暗潮洶湧比起一般的認知開始得更早。東、西兩線競相攻向歐戰的最後戰利品,誰奪得了柏林,誰就能在歐陸呼風喚雨。真的是如此嗎?
考李留斯雷恩在冷戰的高峰期來到柏林,他遊走在東、西方兩大陣營,挖掘出當時還不為人知的秘密。《最後一役》是「二戰經典三部曲」中最為高潮迭起的一部作品,最能凸顯作者整理與分析資料之高明,是非虛構寫作的經典代表巨作。寫作當時還處於風雨飄搖的柏林,如今讀起來,依然令人不勝唏噓,深感造化弄人。
考李留斯雷恩(Cornelius Ryan)
著名戰地記者、編輯和作家。1920年6月5日生於愛爾蘭都柏林市。20歲那年來到倫敦擔任文員,但他的志向是成為一名文字工作者,因此於1941年加入路透社,進而在1943年成為《每日電訊報》的戰地記者,負責採訪第8航空軍及第9航空軍的新聞。
他曾隨轟炸機隊深入德國上空參與過14次轟炸任務。D日當天,他先是從天空見證了盟軍對歐洲大陸的反攻,落地之後,再轉搭快速的巡邏艇橫跨波濤洶湧的英吉利海峽,前往還在激戰的諾曼第灘頭進行最直接的現場採訪。這一天他剛滿24歲加1天。隨後他跟隨盟軍尖兵——巴頓將軍的第三軍團橫掃法國、跨過萊茵河、挺進德國,直至納粹投降為止。歐洲戰事結束後,他又奔赴太平洋戰場前線採訪,並且開設《每日電訊報》在日本戰後的第一個辦事處。1946年轉戰耶路撒冷,擔任報社的中東區採訪主任。
1947年移居美國,從此以北美為家。雷恩輾轉於《時代》、《新聞週刊》、《柯利爾》等媒體。「二戰經典三部曲」的出版使他享譽全球。《最長的一日》深獲肯定,也換來雷恩在著名文學雜誌《讀者文摘》的固定任職。
1970年被診斷出患了癌症,但他依然正面應對,正如同他在戰場上採訪一樣,並且把生命剩餘時間都用在完成他的最後著作《奪橋遺恨》。
雷恩於1974年11月25日辭世,享年54歲。
黃文範
1925年生,陸軍官校19期砲科、陸軍參大正16期、美國砲校尉官班41期、美國防校高級班4期畢業。曾任排、連、營長、教官、中央日報編譯、編撰、《美國新聞與世界報導》文中版副總編輯。著譯書六十多種,內容涵蓋文學、歷史、傳記等。軍事譯作有:《最後一役》、《奪橋遺恨》、《最長的一日》等。
第三部 誰先贏得柏林
3
雖然在一九四四年那至關重大的幾個月裡,英美大軍登陸歐洲,把德軍趕出法國,開始向第三帝國進軍,但幕後的政治戰卻仍然持續進行當中。羅斯福堅持他的要求,以佔領德國的西北部。邱吉爾也同樣的頑固,不肯從自己的立場退縮。
四月中旬,懷南特把美國政府的立場,以口頭通知歐洲諮詢委員會,卻沒有立刻在書面上把羅斯福總統的要求擺在各國代表的面前。在一個他認為關鍵的問題得到指示之前,他並不準備這麼做。英國的計畫,依然沒有列出讓西方各國可以通往柏林的內容。
英國人事先明白關於通路不會有問題。他們認為當敵對情勢一結束,德國當局就會有某種形式的簽約投降。而全德國的管理,就會落在盟軍統帥管制之下。照史屈朗看來,沒有哪一國的佔領軍會封鎖住不與他區往來,「德國人多少會自由從這一區到那一區,從西方各區到首都……在德國境內的盟國軍方與民事人員,也都可以為了正當理由而自由遷移。」尤其,每逢這個問題在歐洲諮詢委員會提到時,蘇聯的古塞夫都圓滑地要史屈郎和懷南特放心,他覺得不會有問題。古塞夫一再反復地說,只要美軍與英軍駐守柏林,就自動具有通過的權利。這件事是理所當然的,是一種君子協定。
雖然如此,懷南特認為這項條款應該要確定下來。他深信莫斯禮最初建議的「走廊」,應該要包括在內,三強才能正式接受英國的方案。他打算把這項建議,與羅斯福對佔領區的觀點同時正式向歐洲諮詢委員會提出。他要求保證有經過蘇軍佔領區通達柏林的指定鐵路、公路和航線。
五月中旬,懷南特大使飛往華府面見羅斯福總統,然後又把自己的走廊條款,向戰爭部概略提出,民政署直接打了回票。民政署的軍官要他放心,這個柏林通道問題,再怎麼說「根本就是軍方的事」,佔領德國時,會由當地的指揮官經由軍方管道處理。懷南特大敗虧輸回到了倫敦。六月一日,他正式同意英國計畫,以及建議的蘇聯佔領區,只有一點除外,美國應該佔有西北區。這份文件並沒有包括柏林通道的條款。至少,盟國以實驗性的方式,對柏林的未來做了決定。一旦戰爭結束,柏林會變成蘇俄佔領區中央的一座孤島,由盟國聯合佔領。
這項權力鬥爭現在很迅速有了結論。一九四四年七月下旬,蘇聯代表古塞夫,急於要使蘇聯在歐洲諮詢委員會的利益正式化,於是有意把事情導向一個轉折點。他說得很爽快,除非英美間的爭執擺平,三強能簽署協議,否則蘇聯看不出有什麼理由,繼續進行歐洲諮詢委員會的討論。言外之意便是威脅要退出委員會,這麼一來幾個月的努力就完全化為烏有,這一下還真達到了他所希望的效果。
大西洋兩岸的外交官與軍事顧問都大為緊張起來,敦促本國的領袖讓步。可是羅斯福與邱吉爾依然堅決不退讓,對於蘇聯的威脅,羅斯福似乎最不慌張。懷南特被告知,既然美國已經同意蘇聯對佔領區的劃分,總統不了解為什麼「到這了個時間點,還有什麼需要與蘇聯討論。」
不過,羅斯福這時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正當政治上的吵吵鬧鬧還在進行時,龐大的英美軍隊正蜂擁向德國前進。八月中,艾森豪以電報致參聯會預告說,他們可能「馬上就會面對德國佔領的問題,比預料的還要早。」立刻,摩根在他的「藍欽C案」最早所預見到的部隊部署問題,又使這些策畫人員忙碌了起來。英軍在左翼向德國北部進軍,美軍則在右翼向德南挺進。艾森豪這時要求就佔領區方面得到政治上的指示——這也是美國軍方這麼做的第一人,「我們所能做的,」他說,「便是在純軍事的基準上,對這個問題執行行動,」那也就意味著維持「我們大軍當前的部署……」艾森豪又補充說,「考慮到我們可能面臨的形勢,以及缺乏涉及佔領區問題的基本決策,除非我們接到相反的指示,否則我們就必須假定這個解決辦法是可以接受的……」
長期以來一直不可避免的決定性時刻現在來到了。美國國務院與戰爭部,這次意見完全一致,他們進退兩難。沒有誰準備要和羅斯福重談這個問題。再怎麼說,這件事也要安排在羅斯福—— 邱吉爾該年秋季開會時提出討論,任何最後的決定,不得不到那時才提出。而在這段時期,艾森豪的策畫卻不能耽擱,因為美軍參聯會有多項方案,美軍既可佔領德國西北部,也可佔領南部。八月十八日,他們告訴艾森豪「完全同意」他的解決方案。因此,雖然羅斯福還沒有宣布他的決策,認為美國將佔領德國南部地區的設想卻被允許繼續存在下去了。
一九四四年九月,羅斯福與邱吉爾再度在魁北克開會,看得出羅斯福變了很多。過去,他的個人魅力和不拘小節的詼諧能很好地掩蓋住身體上的小兒麻痺症狀況。現在他的每一個動作顯現痛楚。不過,還不只是病痛。自從一九三三年以來,他就入主白宮——比美國的任何總統更久——即使到了現在,他還尋求競選第四任。競選活動、國內外的外交,大戰這幾年沉重工作的重壓,迅速消耗了他的體力,也難怪他的醫師、家人與朋友,都要求他不要再競選了。在出席魁北克會議的英國代表看來,羅斯福衰弱得很快。邱吉爾的軍事幕僚長伊斯麥爵士將軍,對羅斯福的樣子大為震驚。「兩年前,」他說,「羅斯福總統一直是健康與活力的形象,而現在他卻體重大減,甚至縮了水:外套鬆垮垮罩在他的寬肩上,衣領似乎太大了,大了好幾號。我們都知道,他的大限近了。」
羅斯福十分疲憊、挫折,加上受限於情勢,以及來自手下顧問和邱吉爾的壓力,他終於讓步了,接受了美軍佔領南區的方案。英國人只答應了一半的方案,在幾項讓步中,同意美軍控制不來梅、不來梅港這幾個大海港與集結整備區。
大戰時期三強的最後一次會議,於一九四五年二月在雅爾達舉行,那是一次攸關至要的會議。勝利在望,可是政治上的考量取代了軍事的現實。原本使三強團結在一起的力量正在軟化。蘇聯大軍進入中歐,每前進一英里,便變得胃口越大、態度蠻橫。長久以來便是共產黨仇敵的邱吉爾,尤其關切像波蘭等各國的未來,而這些地方此時已遭紅軍解放和控制。
羅斯福形容憔悴。遠比在魁北克時虛弱,但仍自認為擔任了「偉大調人」的角色。在他來看,唯有與史達林合作,才能達成戰後的世界和平。他曾以這些話表達過他對史達林的政策:「我認為如果我能以權貴風範行事,把能給的每一樣東西都給他,並且不要求任何回報,他就不會併吞任何人,會和我一起致力於一個民主與和平的世界。」羅斯福深信美國能與「蘇聯相處得很好」,還一度解釋說他能「用一種個人對個人的方式」來「駕馭史達林」「……史大叔……可以處得來的。」雖然他越來越關心蘇聯戰後的企圖,但看上去應該是純粹樂觀的態度。
雅爾達會議作了許多重大的決定,其中一項便是在佔領德國這件事上給予法國充分的資格。法國所佔領的德國與柏林地區,都出自英美的佔領區。反對法國參與佔領的史達林,一口拒絕分出任何佔領區。一九四五年二月十一日,三強正式接受了他們的地區劃分。
歷經十六個月的騷動與爭論後,英美兩國終於方針一致。這份佔領計畫,基於最先提出的「藍欽C案」,也就是現在軍方稱為「日蝕計畫」的行動計畫。但這個殫精竭慮的計畫有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漏洞。文件裡根本沒有提及有關英美進入柏林的權利條款。
不到六週時間,史達林就違背了雅爾達協定。會議開完三個星期不到,蘇聯便把自己佔領的羅馬尼亞政府推翻,它向國王米哈伊一世下達了最後通牒,直接指派羅馬尼亞共產黨黨魁格羅查出任總理。波蘭也失去了,史達林承諾過的自由選舉並沒有舉行。史達林目中無人,幾乎拋棄了雅爾達協議的核心內容。協議宣稱盟國將協助「人民自納粹統治……以及前軸心附庸國下解放,由人民本身選擇,創立民主政權。」可是史達林只見到雅爾達條款中有利於他的文字——諸如分區佔領德國與柏林。
美國駐蘇聯大使哈里曼經常警告羅斯福有關史達林堅決追求領土的野心。現在這位蘇聯領袖的惡行,打破了羅斯福對他的信任而大感震驚。三月二十四日,星期六下午,羅斯福在白宮頂樓的一間小房間,與負責研究解甲士兵歸國問題的私人代表羅森堡夫人用完午餐,哈里曼拍發的一份關於波蘭情況的電報送到。羅斯福看了電報,突然氣憤得大發雷霆,一再用手捶他所坐輪椅的把手。「他一面捶輪椅,」羅森堡夫人後來回憶說,「一面反覆地說:『哈里曼說得對!我們不能同史達林打交道!他違反了在雅爾達答應的每一件事!』」
在倫敦的邱吉爾,由於史達林違背了雅爾達的精神而極為不安。他告訴秘書,他只怕全世界也許會認為「羅斯福先生和我為一份詐欺計畫背書了。」他從雅爾達回來曾告訴英國老百姓,「史達林與蘇聯各領導願意接受西方的民主,以平等、正直的友誼為基礎共存……他們說的話算數。」但就在三月二十四日星期六,這位憂心忡忡的首相向手下的幕僚說:「我十分不願意分割德國,除非我不再懷疑蘇聯的企圖。」
由於蘇聯的行動極為明顯,邱吉爾覺得西方盟國最有本錢討價還價的力量,便是深入德國,駐紮英美軍力,要部隊「儘可能往東推進,直到可以與蘇軍碰頭。」因此,蒙哥馬利的電文,展現了他的企圖,要長驅直往易北河與柏林,這的確是令人振奮的消息。對邱吉爾來說,迅速拿下柏林,目前似乎極為重要。不過,縱使有蒙哥馬利的電文,在西線的將領卻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接到命令去攻佔柏林。
而這個命令只能由一個人下達:盟軍最高統帥艾森豪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