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劇團「台語演經典」劇作 紙上開演!
▶台、華語全本對照◀
★台灣當代台語舞台劇本首度出版
★取用民間經典奇案:脫胎自「台灣五大奇案」的全新創作
★包含團員專訪、創作自述、導讀觀點,更全方位理解劇作
=======Tsa̍p-tiān|十殿|Palaces: Outside In and Inside Out=======
阮劇團台語舞台劇鉅作《十殿》
「人間罪孽,不顧天堂反對。」
大時代下,誰是身不由己的小人物?
脫胎台灣五大奇案,探問世上因果百態──
每個城市都有一顆擁有者賣不掉、一般人買不起的都市之瘤。那是一座住商混合大樓,因形形色色理由而終究在精華地段荒蕪,風波不斷、再起不能。
《十殿》就是以這樣一棟大樓為背景,加上「台灣五大奇案」元素發展交織的十段故事。〈奈何橋〉與〈輪迴道〉互有關聯又可獨自成篇,起自九〇年代的風華,到近未來,跨距三十年,展演人們生活在其中的愛恨嗔癡,浮沉起落。
鬧區的新地標「金國際大樓」落成在即,卻有人墜樓身亡。以工安意外事故結案後,大樓風光開幕,立即成為青年男女歡灑青春的娛樂所在,樓中套雅房也祕密活躍著各種聲色犬馬。而九二一地震讓一切風雲變色,大樓被判定為危樓,商業活動終止,但住戶們卻遲遲沒搬出去,自成生態……
它是鬼影幢幢之地,是外遇的初始與結束,是拖不動的長照困局,是神明面前的恐怖瀕死,是來自未來的詐騙電話,是律師的私刑正義,是「你有愛過我嗎?」……一棟樓中,人間千百罪過流轉牽連,誰能得知其因何由?其果何往?
【本書特色】
‧全書為台、華語全本對照,並適時隨文附上字詞發音,台語初學者也能友善閱讀。
‧透過自然生動的人物對話,培養日常語感,熟悉生活中最地道常用的說法與俗諺。
‧台詞中亦有精采巧妙的四句聯等韻文設計,更能具體感受台語獨有的語言之美。
阮劇團
阮劇團是一個致力於為喜愛台灣文化的人們打造獨特體驗的劇團。
2003年,一群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回到故鄉嘉義創立了「阮劇團」,成為當地首個現代劇團。以「阮」為名,象徵著台語中的「我們」,意指人與人之間的支持與關懷。阮劇團勇敢地跨界融合了傳統文化和當代精神,並進行實驗性創新,創作出具有獨特觀點和風格的台灣文化作品,為觀眾帶來獨特的體驗。
此外,阮劇團關注「地方創生」,積極透過藝術行動影響社會各個角落,相信戲劇不僅能啟發人心,也能改變生活。希望將這樣的信念傳播出去,為社會帶來更多元的可能性。
除了在地文化的培育外,阮劇團也積極與國際合作,拓展視野,展現台灣文化的風采。同時,劇團致力於建立產業培育平台,從人才培養到作品孵育、議題倡議,再到產業共融,為社會注入活力,創造永續的文化風景。
阮劇團的理念是「阮的故事,咱來交陪」,代表人們互動、共享、共創、共好的願景。阮期盼與更多人共同創造新的故事,不僅追求卓越、開創更多可能性,也履行「永續」的社會責任,成為台灣文化內容的代表品牌。
官網|https://ourtheatre.net
FB|https://www.facebook.com/ourtheatre
IG |阮劇團(@our_theatre)
Podcast 《這聲好啊!》|https://reurl.cc/oLVMdl
劇本改編創作者簡介
吳明倫
嘉義市人,台大戲劇所畢業。現為阮劇團副藝術總監、駐團編劇。曾任國家兩廳院「藝術基地計畫」駐館藝術家(2019-2020年)。創作形式以劇場劇本為主,偶有小說作品。著迷於生死鬼神與民間信仰、在地文化,期望說出屬於台灣的故事。近年劇場作品有阮劇團《十殿》、《我是天王星》等。著有短篇小說集《湊陣》(九歌出版)。
MC JJ
嘉義民雄人,阮劇團副團長,《金水飼某》、《熱天酣眠》、《ㄞ國party》、《馬克白 Paint it Black!》、《愛錢A恰恰》、《嫁妝一牛車》、《台灣有個好萊塢》、《泥巴》、《十殿》、《熱帶天使》、《天中殺》等劇台語翻譯。
書摘
一種觀點|
難得一見的悲劇
紀蔚然 臺灣大學戲劇系名譽教授
吳明倫的《十殿》不甚討喜,既無賺人熱淚的場面,亦未施展「悲戚喜感化」的手段,更少有觀眾特愛撿拾的金句;也就是說,它毫不妥協地往悲劇的暗夜直奔而去,即便抵達終點,依舊沒露出苦盡甘來的曙光。
如此大膽、如此格局的悲劇,別說二十一世紀,甚至在前一世紀的台灣亦不可多見。也因如此,它不好理解;對那些把「幸福」、「正能量」當驅邪口號的中產階級來說,對那些手持一把僵硬審美尺碼的評論者而言,簡直不可理喻。然而這是時代的問題,無論在台灣或全球,觀眾早已無法直面邪惡,早已不願正視真正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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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殿》分上下兩部,《奈何橋》與《輪迴道》,人物眾多且情節複雜,但只需辨明幾條主線,便不致有迷路之虞:各個家庭有屬於自己的悲劇,而且每一組合和其他組合多少有所交集,於是牽扯出一長串的孽緣惡果。然而,《十殿》的因果涉及宗教,不是寫實主義唯物的因
果。因此,當某篇評論質疑劇本並未說明人物為何作惡多端時,顯然嚴重誤讀了。
寫實主義的世界,什麼都可解釋,任何現象皆不脫社會環境與人際關係兩大因素,而且其主題極少探索人性本質、靈魂,或其他五官無法感知的神祕面向。反觀《十殿》裡不斷衍生的罪惡,它們是「俱生我執」的產物,亦即:與生俱來之貪嗔痴慢疑等等執迷所導致的行為。雖然劇中人物沒有一個不受環境與親友影響,但真正驅使他們的力量源自每一個人物的內心。全劇藉由表象(人物遭遇及所作所為)暗指人性本質與佛教所稱之「意根」,和寫實主義的世界觀天壤之別。
《十殿》令人聯想史特林堡(Strindberg)表現主義時期的作品《魔鬼奏鳴曲》(The Ghost Sonata), 其中人物互相折磨卻無法切斷孽緣,以致聯繫人與人的力量並非促進和諧的紐帶(bond),而是衍生怨懟的枷鎖(bondage)。他們被生長環境與複雜的人際關係所左右,但罪惡的起源是:每個人出生時靈魂已受汙染而病懨懨,以致屈從於身體與欲望的索求。值此階段,史特林堡受叔本華的悲觀主義影響,亦自佛教對於苦難的詮釋獲得啟示,構成了他獨特的悲劇意識。
《十殿》最大的成就也在於作者獨特的悲劇意識。乍看之下,我們似乎無法從類似社會新聞的情節裡提煉出什麼道理,剛開始只感受到「這些人物怎麼如此邪惡」的顫慄。但這一張根據民間現象所編織的罪惡之網,需要我們耐心看待,更需要我們勇敢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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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運用看似寫實的對白,卻意在營造閾限情境(the liminal):一個人、鬼、神三者之間界線模糊的地帶。《奈何橋》裡,世間無異冥界,每個人物都像是鬼魅一般,盲目地受惡念驅使;來到《輪迴道》,人類持續掙扎於罪孽之中,無法超脫輪迴。瀰漫《十殿》的悲劇意識在於:人們看似深受宗教影響,老是將通俗概念掛在嘴上,如土地公、媽祖、因果、前世、孽債、地獄、保佑、放下、超生等等,但是在他們的思維與行動裡,卻完全嗅不到一絲絲的宗教情操。換言之,人們一方面深化教條及其傳說,不但落實於生活習慣(祭祖、拜拜、祈福),更體現於民俗儀式當中(遶境、搶孤、廟會);但另一方面卻沒真正內化佛教教義,以致普遍的信仰其實只是普遍的迷信。
這個悲劇的本質是:無神論者大可揚棄關於上帝的神話,把握自己的命運並為當下的行為負責,但劇中人物卻未享有同樣的精神自由;他們的思考因迷信而受到限縮,卻也同時因沒真正信仰而談不上超脫。《十殿》的時序設於一九九二至二〇二一年間,但其情節呼應了台灣歷史上的幾樁重大奇案。如此用意,不言可喻:即便物換星移、世事更替,即便科技發展已不可同日而語,台灣人依舊受困於信仰與迷信之間的裂隙當中。以致,劇中象徵台灣文明的大樓虛有其表,外在華麗,內裡卻藏汙納垢,彷如一尊裡面塞著「蒼白的保麗龍」的鎏金佛像,不過幾年光景便從風光起樓淪落至鬼屋般的廢墟。
如此視野當然令人不舒服;然而,藝術從來就不是為了讓人舒服。它的意義從來就不在於提供療癒,讓人忘掉苦難。身體疼痛,建議按摩或泡溫泉;心理出了狀況,建議看心理醫師;喜歡湊熱鬧的,不妨到走一趟海港河岸,看看可愛的黃色小鴨,但無論如何,千萬不要大聲喧嚷哪一齣戲「超療癒」,除非你想侮辱創作者(雖然很多人並不介意)。《十殿》一點都不療癒,反而撕裂傷口,往內裡觸探苦難的根源,最後迫使我們認清:地獄不是他者,而是自我。
於最後一個單元〈團圓〉,某些懸案獲得解答,一些意外事件被賦予神祕的因果關係,看似塵埃落定,然而安然(自稱「光的藝術家」、一個半瘋的悟道者)對三藏的質疑,卻又引出更為棘手的課題。三藏認為「有些人死掉了,有些人持續受到痛苦,這就是因果。沒有因果,人間會亂成一團」。安然不以為然,反駁道:「把因果輪迴當作痛苦的安慰,這樣就夠了嗎?這樣就救贖了嗎?我不能接受。」作者藉此透露自己對於救贖的疑惑,但並未全然否定它的可能性,其中的答案只能留待觀眾自己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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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殿》賭注很大,作者極具藝術膽識和野心,若因不合時代品味而知音難尋,可就埋沒了一部傑作。此劇成就不凡,佩服之餘,讓我重新審視自己近年來的創作而有些許領悟,算是意外收穫。難得遇到絕好劇作時,我總是一式反應:幹!可惜不是恁爸寫的。如此粗俗爽快的讚嘆,既流露羨妒之意,亦代表我個人對一部作品的最高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