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詩人的眼睛看世界（4）元明清【給中小學生的語文啟蒙書】

導讀 聽老派知識分子為孩子說故事

元好問：我用詩歌點評千年詩壇的人與詩

〈摸魚兒・雁丘詞〉、〈潁亭留別〉、〈論詩〉（其七）、〈楊柳〉

關漢卿：我是元雜劇「第一人」!

〔南呂〕〈四塊玉・別情〉、〔南呂〕〈一枝花・不伏老〉、〔南呂〕〈四塊玉・閒適〉

王和卿：我寫的散曲能讓你笑出聲

〔仙呂〕〈醉中天・詠大蝴蝶〉

馬致遠：請叫我一聲「曲狀元」

〔越調〕〈天淨沙・秋思〉、〔雙調〕〈落梅風・遠浦帆歸〉、〔雙調〕〈落梅風・人初靜〉

喬吉：我和張可久並稱「曲中李杜」

〔中呂〕〈滿庭芳・漁父詞〉、〔雙調〕〈水仙子・重觀瀑布〉、〔雙調〕〈水仙子・尋梅〉

張養浩：我，寫下一首首著名的懷古散曲

〔中呂〕〈山坡羊・潼關懷古〉、〔中呂〕〈山坡羊・驪山懷古〉、〔雙調〕〈雁兒落帶得勝令・退隱〉

虞集：我出身儒學世家，是「元詩四大家」之一

〈風入松・寄柯敬仲〉

張可久：元代散曲家中，我的現存作品最多

〔黃鐘〕〈人月圓・春晚次韻〉、〔越調〕〈憑闌人・江夜〉、〔中呂〕〈賣花聲・懷古〉

王冕：我與梅花有不解之緣

〈墨梅〉

徐再思：愛吃甜食的我，留下《甜齋樂府》

〔雙調〕〈沈醉東風・春情〉、〔雙調〕〈水仙子・夜雨〉、〔中呂〕〈朝天子・西湖〉

高啓：我是明初詩人第一名

〈春暮西園〉、〈宮女圖〉、〈梅花〉（九首其一）

于謙：我被稱為大明的救時宰相

〈石灰吟〉、〈詠煤炭〉、〈觀書〉

李東陽：我乃開創茶陵派的明代大學士

〈茶陵竹枝歌〉（其七）、〈柯敬仲墨竹〉（選一）、〈黃鶯〉

王磐：我一生隱居江南，依舊是南曲之冠

〔中呂〕〈朝天子・詠喇叭〉

唐寅：你可以叫我江南風流才子

〈一剪梅〉、〈畫雞〉、〈把酒對月歌〉

李夢陽：來，跟我一起向民間文學學習

〈汴京元夕〉（選一）、〈夏口夜泊別友人〉、〈秋望〉

楊慎：我大概是命運最坎坷的狀元郎

〈臨江仙〉

王世貞：明代過了一半，文壇盟主輪到我做

〈登太白樓〉、〈暮秋村居即事〉（其三）、〈憶江南〉

袁宏道：我是公安派的代表，提出「性靈說」

〈感事〉

鍾惺：我是竟陵派的代表

〈江行俳體〉（選一）

錢謙益：人們稱我為清詩開山宗匠

〈後秋興〉（十三其二）

顧炎武：我是學者，更是大明臣民

〈酬王處士九日見懷之作〉、〈精衛〉、〈古北口〉

柳如是：我是秦淮八豔之一的奇女子

〈金明池・詠寒柳〉

陳維崧：我的詞被稱為「詞史」

〈醉落魄・詠鷹〉、〈點絳唇・夜宿臨洺驛〉、〈虞美人・無聊〉

朱彝尊：我的代表作被稱為清朝的一代「佳構」

〈桂殿秋〉、〈賣花聲・雨花台〉、〈出居庸關〉

夏完淳：我走完了愛國抗清的短短一生

〈別雲間〉

王士禛：我開創了神韻詩派

〈題秋江獨釣圖〉、〈秦淮雜詩〉（其一）、〈真州絕句〉（其四）

納蘭性德：我是清代第一婉約詞人

〈木蘭花令・擬古決絕詞〉、〈長相思〉、〈采桑子〉、〈浣溪沙．身向雲山那畔行〉、〈浣溪沙．誰念西風獨自涼〉

鄭燮：我乃揚州八怪之一，號稱詩書畫三絕

〈竹石〉

袁枚：我推崇性靈說

〈苔〉、〈所見〉、〈馬嵬〉（其四）

張惠言：我是開創常州詞派的好學者

〈相見歡〉

林則徐：我主持禁菸運動，也是愛國詩人

〈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其二）

龔自珍：我是晚清文壇的一面旗幟

〈己亥雜詩〉（其五）、〈己亥雜詩〉（其一二五）、〈浪淘沙・書願〉

譚嗣同：我維新，我是「戊戌六君子」之一

〈潼關〉

【元好問：我用詩歌點評千年詩壇的人和詩】

元好問（西元一一九○ ―一二五七年）

字裕之，號遺山，金代文學家，作品收入《遺山集》。元好問是金代最重要的詩人之一，存詩一千四百餘首。他擅長的詩體相當多樣，包括七律詩中的部分紀亂詩，記錄金亡後詩人面對國破家亡的眞實感受，具深厚的歷史底藴。他也是金代最傑出的詞人之一，現存詞作三百多闋。他還是一位傑出的詩論家，其《論詩絕句三十首》點評了漢魏以來一千多年間的重要詩人和作品，為後人重要的詩歌評論參考。此外，他還將金代詩人的詩歌編撰

為《中州集》， 為後人研究金代文學與歷史的寶貴史料。元好問晚年潛心修訂金史，編撰資料百萬字之多，後來元代修編《金史》時亦參考其著述。

●詩人故事

我叫元好問，一個生在大金末年的詩人。

我幼時愛好讀書，七歲就能作詩，三十二歲考取進士，做了官。這是一名才子順理成章的人生，但我並不知道，這是不是我做學問的全部意義。孔子說，四十不惑。我在四十三歲那年，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一年， 蒙古軍包圍京都（今河南開封）。金哀宗丟下滿城百姓逃跑，大金元帥崔立殺了十多位大臣後開城投降。他認為自己救了差點遭屠城的百姓，令我和其他幾名文人為他寫歌功頌德的碑文。

不料蒙古軍入城後姦淫擄掠，立碑之事無疾而終，我卻為曾參與這失去氣節的事鬱悶了大

半輩子。亡國的慘痛讓我漸漸明白：作為一名文人，我也許應該記錄下我走過的時代。之後的歲月裡，我寫了很多詩，記下所知所見的一切：金哀帝自盡、故國山河破碎、蒙古軍的暴行、百姓的苦難、投降官員的無恥……。

我懷念那逝去的大金，便著手編寫《中州集》，蒐集金代短短百年歷史中湧現的優秀詩人，記錄他們的作品和人生，點評上百年來詩壇變遷。

其實，我更想做的是修撰金史，那麼多値得流傳後世的人與事，倘若沒人記錄下來，那麼數十年後，誰還記得這存在過的一切呢？我認為，這是一名亡國文人應當扛起的責任。

由於我的金史並非代表官方修撰，我就自嘲地給自家的亭子取名為野史亭。晚年，我周遊全國，四處尋訪，蒐集金國留下的文史資料，哪怕隻字片言都不放過。慢慢地，我手裡的資料越來越豐富，既有蒐集而來的珍貴記錄，也有我所撰寫的文章，家中堆滿案卷，到頭來居然達百萬字之多。我想，我沒有辜負所學的一切，我不只是歷史的過客，也是歷史的見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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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兒・雁丘詞

 

問世間、情是何物，

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

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

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

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横汾路，寂寞當年簫鼓，

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

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

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

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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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卡片】一對大雁的愛情故事

元好問聽一位捕雁人說起追獵一對大雁的故事，一隻大雁遭捕殺後，另一隻並未獨自逃生，而是撞地殉情而死。元好問聽後大為感動，買下大雁葬在汾水岸邊，並將埋雁處取名為「雁丘」。

上闋中「直教生死相許」在今日依然為名句，「直」是竟然的意思，「許」是報答的意思。下闋中引用典故。西漢時，漢武帝曾至汾水遊玩，在〈秋風辭〉中寫下「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簫鼓鳴兮發棹歌」，而元好問寫的「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就將漢武帝時的繁盛和今日的蕭瑟兩相對比。後面「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分別源於《楚辭》名篇〈招魂〉、〈九歌・山鬼〉。「為留待騷人」中「騷人」

也有典故。屈原作〈離騷〉，人們將屈原或《楚辭》作者稱為「騷人」，後來這個詞泛指文人墨客。范仲淹的〈岳陽樓記〉有「遷客騷人，多會於此」的表述，其「騷人」也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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潁亭留别

 

同李冶仁卿、張肅子敬、

王元亮子正，分韻得「畫」字。

故人重分攜，臨流駐歸駕。

乾坤展清眺，萬景若相借。

北風三日雪，太素秉元化。

九山鬱崢ㄓㄥ嶸ˊ ㄖㄨㄥ，

了不受陵跨。

寒波淡淡起，白鳥悠悠下。

懷歸人自急，物態本閒暇。

壺觴負吟嘯，塵土足悲咤。

回首亭中人，平林澹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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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卡片】達到「無我之境」的離別詩

金國滅亡前，元好問在仕途生涯中曾短暫辭官遊歷，這首︿潁亭留別〉就是詩人離開登封、告別友人時所寫。

在「乾坤展淸眺，萬景若相借」兩句中，詩人以擬人手法，賦予大自然生命與靈性，意為高天遠地令人眼界大開，天地萬物像對人有情，呈現出多樣的形態。下一句「太素秉元化」中，「太素」是古人對構成宇宙物質的稱呼，「元化」則指自然的演變，因此整句意思為構成宇宙的「太素」控制大自然的演化，雖只是短短一句，卻可從中體會古人理解自然和宇宙的方式。

整首詩意境超然，尤其是「寒波淡淡起，白鳥悠悠下」兩句受到高度評價。淸末民初的大文學家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認為這兩句詩達到了「無我之境」， 即意境高遠，詩中景物與詩人內心的情感完全融合，足可與大詩人陶淵明的「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相媲美呢！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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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

 

楊柳青青溝水流，

鶯兒調舌弄嬌柔。

桃花記得題詩客，

斜倚春風笑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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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舌」的意思是耍嘴皮子。「題詩客」指唐代的崔護。相傳崔護曾向一戶人家要水喝，一名少女為他端來水後，站在桃花樹下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一年後，崔護再次前往那戶人家，卻發現那家人已搬走，崔護深覺遺憾，在門上題了一首〈題都城南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馬致遠：請叫我一聲「曲狀元」】

●馬致遠（約西元一二五○ ―一三二一年）

號東籬，元代戲曲作家。馬致遠的散曲瀟灑脫俗，著有作品集《東籬樂府》。他的雜劇語

言優美，以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王昭君為主角的《漢宮秋》為其代表作。此外，筆下如《陳摶高臥》等講述仙人點化世人的神仙道化劇也極富特色，對元明雜劇影響頗深。馬致遠與關漢卿、鄭光祖、白樸並稱「元曲四大家」，他還被譽為「曲狀元」，可見成就之高，難怪明代戲曲理論家朱權在《太和正音譜》中讚譽其作品「宜列群英之上」。

☉詩人故事

我叫馬致遠，平時和全眞教走得很近， 寫了許多神仙道化劇，這才承蒙大家抬愛，稱我一

聲「馬神仙」。加上我晚年歸隱山林，或許你會以為我就是個寧靜致遠、超脫俗世的人。

其實，我年輕時對仕途充滿了期待，深信自己必定能一舉成名。我雖然如願做了官，卻只是江浙一個閒散小吏，每天陷在繁雜又無意義的事務中，還避不開那些鉤心鬥角的事。尤其因為漢人的身分，讓我遭到了許多有形無形的排擠打壓。這種日子一過就是十多年。我也曾想盡辦法，還寫了不少對皇帝歌功頌德的阿諛奉承之作。但諷刺的是，我的氣節並不如我想的値錢，即使丟了尊嚴，也沒能換來靑雲直上的機會。

我心中的鬱悶與憋屈難以訴說，得找個排遣情緒的管道。幸好我找到了，那就是寫雜劇。我這枝筆，可以盡情勾勒出我所愛的世界。在那裡，我是一切的主宰，演繹不同角色的喜怒哀樂。

從高人陳摶指點宋太祖趙匡胤得江山後飄然離開的《陳摶高臥》起，我一遍又一遍地寫故事主角如何視功名如糞土，視富貴如雲煙，並為他們安排超脫塵世的結局，或歸隱山林，或得道成仙。

總之，讓他們離開那充斥著種種不如意的現實世界，過上美好的生活。作者筆下的故事，就是他內心的寫照。我知道，我也該離開了。於是我辭官歸隱，告別了那個我壓抑了半生的官場，潛心寫我的雜劇。那段時期，我寫了許多神仙點化世人的故事，講述現實的黑暗、官場的腐敗、名利的累贅，遠離塵世的山水田園生活才値得人們嚮往。但這是我的眞

心話嗎？連我自己也不淸楚。我也寫過《薦福碑》， 描寫在有明君、有賢臣的太平盛世，一名窮秀才歷經坎坷後高中狀元的故事。

可笑我這一生，身在官場又羨慕隱居之樂，退隱山林卻又放不下世俗名利。這樣的我，實在配不上「神仙」這個稱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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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調〕天淨沙・秋思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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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卡片】以特殊手法創作的「秋思之祖」

早在戰國時期，宋玉就在〈九辯〉中寫道，秋天肅殺的氛圍易使人悲傷。秋風秋景容易讓人生出寂寞淒涼的思緒，引起創作之欲，因此古來寫秋思的詩詞特別多。但是，為什麼元代音韻學家周德淸會稱這首︿天淨沙・秋思〉為「秋思之祖」呢？因為它的寫作手法很特別，一開始就羅列了九個名詞，沒有任何連接詞，只以名詞營造氛圍。這是唐代詩人常見的手法，我們可以在唐詩中找到很多例子，比如溫庭筠的名句「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就以「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六個名詞，描寫旅人早起趕路的情景，委婉表達對家鄉的思念。

馬致遠也是如此。在這首曲中以白描的景色隱約透露內心情懷，得到了王國維的讚賞：「寥寥數語，深得唐人絕句妙境。」比其他秋思之作的境界都高，故此作創作年代雖晚，卻仍當之「秋思之祖」無愧。

 

●延伸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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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調〕落梅風・人初靜

 

人初靜，月正明。

紗窗外玉梅斜映。

梅花笑人休弄影，

月沉時一般孤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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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影」是梅花在月光下晃動的樣子，這借用自宋代張先的「雲破月來花弄影」。「孤另」的意思是孤零。學者認為，曲中描寫了女子在夜晚孤獨一人時的心境。

 

【虞集：我出身儒學世家，是「元詩四大家」之一】

●虞集（西元一二七二―一三四八年）

字伯生，號道園，人稱邵庵先生，元代學者、文學家，官至奎章閣侍書學士，諡號文靖。虞集推崇唐代詩風，講究詩歌的格律， 最擅長的也是律詩， 與楊載、范梈、揭傒斯並稱「元詩四大家」。他對經史頗有研究，散文延續韓愈、歐陽修的風格，藴含濃厚的儒家思想，並且進一步提倡理學。在元代中期文壇，他廣受推崇，被視作盟主，不光著有個人作品集《道園學古錄》、《道園類稿》、《道園遺稿》、《新編翰林珠玉》等，還與趙世延等人編撰八百帙《皇朝經世大典》，為後世研究元史留下重要史料。

☉詩人故事

我的先祖可追溯到「初唐四大書家」 中的虞世南， 他以書法和詩文聞名。到了宋代，家族又出了名臣虞允文。我的曾祖父是儒學名家，祖父是西南文壇領袖，父親是南方理學草廬學派的中堅，母親也深明儒學義理，很多人都說我虞集是秉稟儒學百年世家的文氣而生，注定要做一番事業。

大德十一年︵西元一三○七年）， 我出任國子助教， 學問德行讓人心服口服，詩文也被傳誦一時，隱隱有了文壇盟主的架式，不斷有人主動求見請益。在詩文創作上，我秉持儒家的正統觀念， 寫下的詩文須「溫柔敦厚」，言辭平和。那些不加節制抒發情感的字句，在我看來都稱不上高雅。

我的為官之路頗為順暢，一路升到奎章閣侍書學士，一時間幾乎朝廷所有重要文書都是由我執筆，朝堂大事上皇帝也常諮詢我的意見。我也願意傾盡全力報效國家。凡出自我手的奏摺，必定引經據典，深入淺出，努力讓皇帝一目了然又有所啟發。皇帝問我政事意見之時，我也盡量委婉講理。擔綱修撰《皇朝經世大典》 的重任時， 我更是夜以繼日，力求所收錄的資料完善有條理，讓朝堂的一切有章可依，後世也有典可循。

我深知個人的力量不夠，便努力為國家選拔人才，在禮部主持考試時，嚴禁門戶之見，避免讓家境貧寒的有識之士落榜。御史中丞馬祖常多次在我面前誇其門客的才學，可我覺得那人難擔大任， 並未允諾推薦。不料馬祖常居然來了場鴻門宴， 邀我吃飯，吃到一半掏出推薦書要我簽字，我斷然拒絕。國家需要人才。是人才，一個都不能埋沒；不是人才，也絕不可魚目混珠。即使為此得罪人，我也不會放棄原則。那些我得罪的人，以及一

些因皇帝重用我心生嫉妒的人，一有機會就向皇帝進讒言。還好皇帝英明，從未因此疏遠我，還屢屢怒斥幾度上書批評我的人。

有此知遇之恩，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無非就是像三國諸葛亮那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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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入松・寄柯敬仲

 

畫堂紅袖倚清酣，

華髮不勝簪。

幾回晚直金鑾殿，

東風軟、花裡停驂。

書詔許傳宮燭，

輕羅初試朝衫。

御溝冰泮水挼藍。

飛燕語呢喃。

重重簾幕寒猶在，

憑誰寄、銀字泥緘。

報道先生歸也，

杏花春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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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卡片】如何用一句話寫出江南的美好？

虞集的詩嚴謹工整，符合儒學大家的身分，詞則文采風流，體現出性格的另一面。柯敬仲和虞集多年同朝為官，建立起深厚的友誼。當柯敬仲不堪朝堂傾軋歸居江南後，虞集就寫下這闋〈風入松・寄柯敬仲〉，向友人捎去自己的思念之情。

上闋主要是回憶。「幾回晚直金鑾殿，東風軟、花裡停驂」中，「直」是値班、當値的意思，「驂」指馬車，描寫兩人共事時，金鑾殿外春風吹拂、百花盛開，呈現出一幅美麗得足以讓馬車停下、教人不捨離去的美景。下関回到現實。「御溝冰泮水挼藍」中的「泮」指融化解凍，這裡以初融的冰來表示初春時節。初春依然很冷，因此「重重簾幕寒猶在」。「寒猶在」也暗示當初讓柯敬仲離開的是非仍未停歇，故無人敢寄上問候。「憑誰寄、銀字泥緘」的「銀字泥緘」就是問候的信件。全詞雅致淸麗，「杏花春雨江南」一句尤妙，據說曾有人將這闋詞織在手帕上拿去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