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錯置.拼接.混搭.跳痛
除了賣包子、修紗窗,還有哪些生意可以沿街叫賣?
擔心找不到的東西如果都裝上衛星定位系統?
如果八卦也有分級制?
要如何使用加重語氣讓你無往不利?
廁所裡看的書VS兩天之內改變氣質的書?
除了吸菸區,咖啡館內還該設什麼區?
置入性行銷可以怎樣無孔不入?
……本書都有你想像不到的創意!
跟馮光遠學台式創意的第一本書
本書集結馮光遠2005年起於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三少四壯」專欄的51篇經典文章──其摘取台灣社會中多元的文化元素,藉每篇文章化身51個身分,或馬殺雞常客、或自然輸入法的擁護者、或婚紗攝影街的路人甲、或前206師砲兵下士……對各種角色或情境發揮想像,許多見解及創意總令人拍案叫絕。
而第51篇文章所創作的角色「國寶級白目」並沿用至今,成為國人最熟悉他的一個稱號。
馮光遠
1953年9月23日生於台北。天秤座。O型。父母親來自上海。
1977年畢業於輔仁大學圖書館學系,退伍後赴美國康乃狄克州就讀費爾菲爾德大學(Fairfield University)大眾傳播研究所。期間深受脫口秀節目《週末夜現場/Saturday Night Live》諧諷風格(parody)的影響。
畢業後結識李安、舒國治等人,開始了攝影、編劇等創作(與李安共同編劇的《喜宴》於1993年奪得包括柏林影展「金熊獎」在內的多項大獎,且為該年全球投資報酬率最高的電影)。1983年進入余紀忠創辦的《美洲中國時報》擔任編譯,開始其新聞工作。後來又轉任《中國時報》紐約新聞中心,直至1992年返台定居。
1989年仍在紐約期間,與同事李巨源搭檔,在中國時報推出「給我報報」專欄,以「偽新聞」的形式嘲諷時事。當時台灣解嚴不久,社會上各種衝撞體制的運動十分激烈,但「給我報報」則以華人地區首見的諧諷文體,極盡顛覆、惡搞、挑戰禁忌(尤其是政治與性)之能事,讓民眾在爆笑同時,看懂威權當中的假道學,所形成的「報報體」創作語言也逐漸擴散到台灣其他領域。
「給我報報」二十餘年來,從兩人兩支筆到由馮光遠主導的龐大有機團隊,從平面媒體專欄到電視電影電子報、到出版《家庭性辭典》等二十餘種書、到成立「睜眼社」舞台劇團,開創力驚人。馮光遠並曾化身徐玖經這號虛構人物,在電視節目上主播新聞,還拍攝參選總統的「偽」紀錄片《為人民服務》,自編自導自演。
其從最初的「搞笑優先」,到近年因國內政治言論尺度的不增反減而積極參與公共事務,也由於對公眾人物的嘲諷、批判,而遭遇逾十件官司(其中與前文建會主委盛治仁的訴訟,即以觸犯「公然侮辱罪」,於2014年8月被判拘役二十天定讞);並於結束長達半年的「憲法133實踐聯盟」倡議工作後,以無黨籍身分投入2014年的台北市長選舉。
【內文摘錄】
牛肉的履歷
美國發生狂牛症,讓台灣的有識之士覺得,應該趁這個機會建立肉品履歷制度。
要是哪天這個主意成為社會共識,牛肉交易要附履歷表,那我們上牛排館吃牛排,就會有著跟現在完全不一樣的過程。
容我在此示範一個典型的牛排大餐點菜經過:
侍者遞上菜單,「先生,您點牛排嗎?」
「對,今天來吃牛排。」
「那我請另一位侍者來為您服務,他比較瞭解我們的牛肉,我的專長是豬肉。」
然後專攻牛肉的侍者彬彬有禮地上前。
「您好,我可以為您介紹今天的牛肉嗎?」
「我想試試你們的T骨牛排。」
「喔,今天我們準備的T骨牛排,是來自一頭叫做胡立歐的公牛,牠進屠宰場的時候,剛過三歲生日。」
「牠是哪裡的牛?」
「胡立歐出生在美國愛荷華州愛荷華市附近的農舍,牠是肉質極佳的海勒福特(Hereford) 品種。胡立歐的童年基本上可說是無憂無慮,不過在牠三個月大的時候,有一天牠親眼目睹牧場主人的小孩惡作劇,把牠的父親用白漆塗成一頭乳牛,讓牠有過短暫的身分認同危機。」
「這簡直是太惡劣了,牠後來是怎麼度過那個難關的?有吃藥嗎?」
「您放心,後來牠接受了動物心理醫生的心理輔導,所以並沒有服用過任何藥物,我們挑選牛肉是很嚴格的,心靈的狀態跟肉質有著微妙的關係,我們完全理解您的問題。」
「其他呢,例如海綿體腦病變?」我輕描淡寫地問這個問題,其實是婉轉地詢問胡立歐跟狂牛症之間是否有著任何就算機率極小可是也不可輕忽的關連。
「不瞞您說,胡立歐在成長的過程中,有一次因為牧場新來的長工在調配飼料的時候,沒有抓準粗料跟精料的比例,讓胡立歐得了鼓脹症,不過相信您也清楚,在追蹤飼料成分並加以改善之後,胡立歐很快就恢復正常。」
「在牠的履歷裡面,還有什麼我應該知道的嗎?」挑不出侍者的毛病,只好問這樣的問題。
「根據我們得到的資料,胡立歐在食物的攝取上,一向是非常注重能量與蛋白質的平衡,在骨骼與肌肉發展完全之前,飼主在能量的餵飼上非常謹慎地避免超過蛋白質,以免造成胡立歐體內脂肪之沉積,另外,應該注射的預防針,牠也都打過了。」從侍者鉅細靡遺的回答,看得出,飼主的確對他所飼養的肉牛建立了完備的檔案。
「其實,這塊牛排還有一個履歷是其他的牛排所沒有的。」侍者有點神祕地欲言又止。
「哦,是什麼?」我的好奇心被勾起。
「在牠成長的過程裡,胡立歐曾經參加過一次搖滾音樂會。」
「是嗎?這有意思。」
「根據資料,那次是牧場主人開放他碧綠的的牧場,讓幾個搖滾樂團在裡邊舉辦國慶搖滾音樂會。經過搖滾樂的洗禮,以及冗長的大麻煙燻,胡立歐的肉質不可避免地包含了一種其他牛排沒有的元素。」
「什麼元素?」
「簡單地講,就是一種『態度』,胡立歐的肉,透露出一種態度。」
因為有點玄,我也就沒有答腔,不過聽搖滾樂多年的我,對這種講法也不訝異就是了。
「聽起來棒極了,那今天就點胡立歐吧。」
「您不會失望的,」侍者收起菜單,不料他離開之前又補充了一個讓我吃驚的資料,「胡立歐跟我們台灣人還真有緣,您知道嗎,牠的高曾曾曾祖母當年可是跟台灣人對看過。」
「真的?這可稀奇。」
「真的!胡立歐的履歷上有這麼一個註腳,牠幾代前的一頭母牛,曾經跟一名前往農場參觀的愛荷華州州立大學台灣博士生相互凝視過,相不相信,履歷表上連這位留學生的名字都有。」
「是誰?」
「一個叫做紀蔚然的。」
我愣住了。
一個念頭快速閃過腦際,「不,我不能吃曾經跟我的老友對看過的母牛的後代。」
「算了,」我對也愣住的侍者說,「請剛才那位熟悉豬肉的侍者來好嗎,我想今天還是吃豬排。」
(本文作者為股市主力)
買那本書的人,通常也買這本書
有些商業發明,你不知道發明者是誰,可是如果商業圈也有奧斯卡的話,這些人都應該得到一座「業績貢獻奧斯卡」。
例如大賣場在收銀台上擺一堆有的沒的,「先生您再買十三塊錢的商品就滿三百元,可以得到本店贈送的小手電筒一個。」「十三塊錢啊?」「對,只差十三塊錢,您要不要買這個小狗掛飾,才十五塊錢。」「好吧,給我一個掛飾。」「謝謝您,這是本店贈送給您的小手電筒。」
於是這位老兄,帶著他以為最後總會用到事實上卻一輩子用不到的小手電筒跟小狗掛飾回家,至於那個積極的店員,則可能獲選「本月最佳員工」。
在網路上,雖然沒有店員纏著你多買十三塊錢的東西,可是因為設計得宜,你可能額外買了一千三百塊錢可有可無的東西都還不自覺。
網路書店、網路唱片店應該是兩個最可怕的地方。
其實也不過想買一本Loretta Lux的攝影集,進入網路書店,書店告訴你,買Loretta Lux攝影集的客人,通常也會買Rineke Dijkstra,以及David Hilliard,或者Larry Sultan的攝影集,另外,瀏覽這本書介的讀者,通常也瀏覽Brian Eno跟Spoon的唱片介紹。於是一個意志不堅、愛看攝影集、也聽搖滾樂的讀者,開始在網頁間忙碌異常,以致於最後下網的時候,渾然不覺得下個月信用卡帳單會帶來多大的災難。
網路書店聰明的地方就在此,他們知道許多文化人通常沒有數字觀念,可是又喜歡買齊作品,於是設下「買那本書的人,通常也買這本書」的陷阱,如果兩本一起買,折扣更多,卡債逼人的悲劇,就從這種地方開始。
這種慫恿你買一堆其實不太需要的商品的商業發明,要是哪天各行各業都學上了,我們的社會成了一個過度消費的社會,那不知道會有多浪費。
想像你上餐廳用餐,侍者遞上一份應該是電腦整理過的菜單。
「我要一個京醬肉絲,一個豆瓣黃魚。」
「先生,您要不要試一試我們的水煮牛肉,點京醬肉絲跟豆瓣黃魚的客人,通常也點水煮牛肉。」
「也好,試試看。」
「您要不要點一客乾煸四季豆,點上面幾道菜的客人,他們點青菜的時候,通常點的是乾煸四季豆。」
「聽起來不錯,那就乾煸四季豆。」
顯然,這是一家川味餐廳,你吃的,正是口味相同的客人在不同時間相同的選擇,還好這只是一家川味餐廳,點太多,吃剩的打包帶回家就是了,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會出問題的,通常都沒有辦法打包帶回家。
「喂,你說,她是誰?」
「喔,她啊,最近到我們班上補修學分的學姐啦。」
「學姐?學姐要每天一起吃飯嗎?」
「不是啦,人家說,交妳這種潑辣型女友的人,通常也會交一個姊姊型的女朋友當做補償。」
「補你個頭啦!」有著兩人親密共餐畫面的手機隨即飛過來。
另外,要是哪天「買那本書的人,通常也買這本書」的概念,一些奇怪的圈子如黑道也模仿應用,那才真的不敢想像。
「老大,待會搶超商的時候,誰把風?」
「小猴把風,我們兩個進去搶。」
「搶完要去打電動嗎?」
「什麼打電動,你知不知道,搶完超商的搶匪,通常都順道再搶一家加油站。」
「老大你真有學問,那我倒想請教你,幹我們這行的,通常還可以幹什麼?」
「根據統計,幹我們這一行的,通常也可以幹縣市議員或者立法委員。」
「什麼?他們也是強盜?」
「廢話,你都不看新聞的啊?」
(本文作者為現金卡拒絕往來客戶)
還好只有政治撕裂人際關係
這一陣子,「撕裂」這個字眼又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報紙的輿論版,於是連神經最大條的人都知道,選舉近了。
這些年來,每逢選舉逼近,總是會有家庭面臨分裂的危機,許多人際關係熬不過選舉的季節。
大家吵到必須要分手,在以前跟在現在,原因又不太一樣。
以前威權時期,家庭分裂也許是因為分贓不均。
「爸,里長伯拿來的錢為什麼我沒有分到?」
「什麼?」
「不要裝傻了,爸,一人三千,我的呢?我今年終於有投票權了啊。」
「我沒有拿到你的份。」
「你怎麼可以汙我的錢,爸,人家隔壁的阿堅都有,里長伯發錢怎麼可能會漏掉我?這個家如果這麼黑暗,那我搬出去算了。」
於是家變發生。
可是自從賄選成為難事之後,這種鏡頭漸漸減少,進入民主時代,一個家庭如果到了選舉季節還是會分裂,通常是因為家裡只有一台電視機。
「老婆,可不可以不要看這一台,這個主持人根本就是義和團轉世。」
「我覺得他罵得好。」
「選台器給我啦,老婆,我們看隔壁台的辯論。」
「還不都是置入性行銷,有什麼好看?」
「妳到底給不給?」
「不給,說不給就是不給,把我惹毛了,這裡不給,床上也不給。」
「好,那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