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為了愛和革命而生的,
天主沒有理由懲罰他。
與《人間失格》齊名
太宰治女性獨白文學顛峰之作!
《斜陽》寫於1947年,太宰治自殺的前一年,當時日本處於戰敗萎靡的氛圍中,舊價值被捣毀,民主與自由思潮正興起,人們值此新舊交接世紀,無不感到惶然無依。
書中四個主要人物,分別是女主人翁和子、和子之母、和子之弟直治,以及作家上原。作者以和子的女性觀點,寫出她眼中的貴族母親在戰後如何走向衰亡,以及從南洋戰場歸來的弟弟在現實中找不到自身位置的無奈,她自己也是茫茫無所依。自和子與母親遷出東京的宅邸,一座貴族的堡壘,像是離開溫室保護的花朵,不幸的事接連發生,一路走下去似乎只有無可挽回的衰敗與沉淪,直到母親驟然病逝一切有了轉變……和子望向心中彩虹,決定以幾封大膽書信向已婚的上原示愛,用最後的青春搏一場革命……
書中的四位主人翁,經歷過戰爭存活下來的人,對生命有著透徹的理解,對生死有堅定的選擇。直治最終自己結束生命;上原繼續放浪沉淪;和子則是選擇用她的「革命」迎向新時代,她懷上私生子並決定獨力撫養他長大,一如大火之後在灰燼中冒出的新芽,充滿著無限希望。
本書特色
1.以情人太田靜子的日記為創作藍圖:「我要寫一部最美的紀念小說。」太宰治給情人太田靜子的書信中如此寫道。
太宰治和他的讀者太田靜子結識於昭和16年(1941年)9月,太田靜子熱愛文學,也受過良好教育,和太宰治的其他情人(藝妓、女侍、理髮師等)出身大不相同,但由於太平洋戰爭爆發,兩人沒能好好發展感情。
1945年2月在金木村空襲避難時期,太宰治深感日本農用土地改革後,老家將要衰敗,在看到太田靜子的日記後,進一步激發他創作一部描寫沒落貴族的作品。
就這樣已婚的太宰治來到太田靜子的住所下曾我村,待了五天,得到太田靜子4本日記和少女時代的日記片段,太田靜子後來有了身孕,並獨力生育小孩。《斜陽》便是以情人太田靜子的日記為藍圖創作。
2.太宰治女性獨白文學的最後作品:太宰治一生創作有167部小說,女性獨白僅16部,而《斜陽》、《維榮之妻》、《女生徒》與《皮膚和心》等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皆以女性獨白體創作,概是這種文體最能表達出太宰治自己想要表現的意義。《斜陽》發表時間是在太宰治自殺前一年,也是技巧及內涵集大成之作。
3.一部成長小說:以1940年代一位沒落貴族女性──和子為讀者勾勒一幅意圖掙破道德框架的革命家形象,失去貴族身分、無錢無權,失婚流過產的和子,青春走到尾聲,以一場不被世俗認可的愛戀作為手段,她在情愛中如何努力去摸索、了解世界,並力圖突破傳統的框架限制,是相對於貴族母親的一位革命家角色。「革命的目的是什麼?所謂的幸福又是什麼?」歷經貴族母親的衰老死亡及弟弟直治的自殺,透過主人公和子的人生探索之路,也暗喻日本太陽帝國從明治維新富強,到吞下戰敗苦果一段的發展。
4.創作背景──新價值正待重建的契機:日本戰敗後,舊的聖戰及軍國主義思想崩解,新的民主與自由的思潮興起,是正待重建新價值的時期。
5.小說前半部──母與女:大篇幅地對貴族母親的形象的描寫,也細膩寫來女兒與母親之間的關係,母親由內而外都是高貴的,主角和子對母親的崇敬與依戀,她的一生一直在尋求母親的肯定與認同,母親是她精神層面上的最終依靠,是上一個世代最輝煌的象徵。當時日本逢戰敗,舉國瀰漫哀傷氛圍,因此也有人認為故事中母親代表的是日本,而貴族的沒落則象徵戰敗後民族精神的殞落。
6.小說後半部──女人的戰鬥
7.「斜陽族」一詞的始祖:聯合國軍總司令部下令實行農用土地改革、解散財閥,並頒布一系列的新法新制度,重重打擊日本舊有的顯赫貴族,尤其是大家族的年輕人,幾乎在萎靡的狀態下生活,《斜陽》在1947年出版後,很多人認為故事與自己的境況相似,開始自稱是「斜陽族」,並將面臨破產危機的企業稱為「斜陽會社」。
8.節奏:全書隨著情節「家族從東京搬遷鄉下、貴族母親殞落、和子義無反顧追求無賴作家,及至弟弟直治自殺與和子的最後一封告白信」有著「慢─慢─快─快」的節奏,斜陽雖晚但仍帶來光輝,這是太陽帝國之子永恆的驕傲,不因戰敗而有頹壞。雖只早《人間失格》一年發表,卻擁有全然不同的生命力,創造讀者對無賴派文學的不同感受。
得獎語推薦紀錄
太宰治的文章中,女性部分表現得最好。──川端康成
無論是喜歡太宰治還是討厭他,是肯定他還是否定他,太宰的作品總有著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太宰筆下生動描繪的作品都會直逼讀者的靈魂,讓人無法逃脫。──奧野健男(日本評論家)
編輯小語
在發表《斜陽》前,太宰治在給太田靜子的信裡提到:「我要寫一部最美的紀念小說。」雖然紀念的對象並無所指,但太宰治《斜陽》不只紀念了與太田靜子如星火的短暫戀曲,也勾勒出整個大和民族戰敗後的重生。「日本」的原意為「太陽升起的地方」,本該是一派光明,戰敗後卻彷彿斜陽一般黯淡失色──好似家道中落的和子家,精神終以不同的方式延續下去。《斜陽》所呈現的美感是深層而富有張力,這種希望、生命力交織的淒美,就像茫茫黑夜裡的一盞燭光,又如歷經森林大火的泥土裡一顆待發芽的種子。
太宰治 1909~1948
破壞之後,也可能永遠不會有完成的一天。
可正因為是愛,所以不能不進行破壞。不能不進行革命。
日本無賴派代表作家,與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並列為日本戰後三大家,作品被譽為是「永恆的青春文學」。
太宰治本名為津島修治,出生於富有的青森仕紳家庭,曾就讀於東京帝國大學法文科。1933年,他以太宰治為筆名開始寫作,兩年後以短篇《逆行》入選第一屆芥川賞決選,1939年以《女生徒》獲第四屆北村透谷獎。之後並陸續創作出許多膾炙人口的作品,其中又以《維榮之妻》、《斜陽》和《人間失格》為顛峰之作。
太宰治一生糾葛於生而為人的矛盾與自我毀滅的慾望,曾五度試圖自殺,最後在一九四八年,與情婦山崎富榮於東京三鷹玉川上水投河自盡身亡,年僅三十九歲。
1.破壞會令人感到悲哀和傷心,但卻是一種美麗的東西。這是一種通過破壞、重建而達到完成的幻想。然而破壞之後,也可能永遠不會有完成的一天。可正因為是愛,所以不能不進行破壞。不能不進行革命。
2.「不,我喜愛花、葉和芽什麼都沒有的樹枝。儘管沒有花,沒有葉,可是還活著。不是枯枝。」
3.沒有不良品行的人有沒有呢?那筆記本裡有這樣的話。給他一問,我也覺得我是個品行不良的人,舅舅也是個品行不良的人,甚至母親好像也是個品行不良的人。所謂品行不良的人,指的會不會是柔情的人呢?
4.即使瑪利亞生了一個不是同自己丈夫生的孩子,但只要瑪利亞感到無比自豪,她們就會是聖母和聖子。我為自己能滿不在乎地無視舊道德而獲得一個好孩子感到滿足。
5.所謂的幸福感,是否是在沉入悲傷的深河之後,如沙金般閃爍著微光的東西呢?穿越最深刻的悲哀之後,心中卻出現不可思議的平靜之感。
〈跋〉光與影交織的絕筆詩(或愛與革命已完成)
──談太宰治集大成名作《斜陽》
陳蕙慧
大多數人把太宰治的所有作品視為青春文學,即使年少時(尤其是二十歲以前)曾經熱愛過這位作家,及長(或出社會後)通常就把「生而為人,我很抱歉」的自省,以及對外在普遍現象的觀察、對照後引發的自我否定、懷疑和嫌惡拋諸腦後,從於世俗常規而沉浮於滾滾時代洪流之中了。
確實,太宰文學是不折不扣的青春詩篇,卻不是清新,充滿生之活力的。生為東北津輕大地主津島家源右衛門與タ子的十一個孩子中的倒數第二個,無足輕重的六男,本名修治的他平時幾乎見不到同時也擔任眾議院議員,與病弱的母親常住於東京別墅的父親,圍繞在他身邊的就是三十幾個傭人和雇工。即使父母在家,家中氣氛毋寧是拘禮而窒悶的。尤其當他逐漸得知父親的資產大多來自於對地方上貧苦農民的惡質剝削,週遭大人們所作所為與外表的道貌岸然和滿口仁義道德背道而馳,在他幼小敏感孤獨的心靈中,投下了重重暗影,這不斷累積的罪惡感和內疚,在他接觸了民主主義和馬克思思想、投入相關非法地下活動,並理解到自家(自己:地主之子)正是新時代轉變最應除去的障礙後更加嚴重。
愛與革命,是他自我突破心障唯二可能的救生繩。但是,以他時常遭到罪惡感啃噬的心,以及愛與革命本質的不可捉摸,救贖行動的難以一蹴即成,甚至採取邪惡手段的必要,都讓太宰治苦苦追求自救的結果,換來的只不過是更深沉的絕望和悲哀罷。
二十一歲他就一心求死,想要換得人世間無法獲得的「自由」卻失敗了。二十三歲時以「求死」為前提開始寫作,立意所有的書寫都是遺書。這樣的他卻被視為天才,三年後發表的〈逆行〉(收錄在隔年出版的首部集結作品《晚年》)被提名入圍文壇最高榮譽芥川賞。這是多麼荒誕可笑啊。內在從未消褪的羞恥感與世間喝采的榮光拉扯得更加劇烈,他再次企圖自殺未遂,此後麻藥中毒,欠下了巨額債務,仍持續用藥、酗酒,決意走上自我毀滅的絕路。兩年後他被送進精神病院,又自殺未遂,終致喪失寫作的氣力,每天渾噩度日。
三十歲的太宰蝸居在甲州,深深感悟到生而為人必有其限制,自己所追求的、依據主觀意識而形塑的真實且純粹生活並不存在,決心重新出發,接受恩師井伏鱒二的安排相親結婚,立意做個健全的小市民。這一年二次大戰爆發。
此後直到戰後,太宰與同期長時間停筆的作家相反,他創作不懈,寫下了〈富嶽百景〉、〈葉櫻與魔笛〉、〈女學生〉、〈清貧潭〉、〈御伽草紙〉等等佳作,然而敗戰後日本社會陷入價值系統的混亂,為求生存,世人越發卑怯、醜惡,依然受到既存的道德與傳統思想主宰,虛偽貪婪,以堂皇之名行惡。
於是,強烈的悲哀與絕望之感讓背負著「無賴、頹廢」惡名的太宰治重新探索「愛與革命」的價值,認為唯有以「革命」大肆破壞階級、身分、地位,以及大義名分這些綑綁人心的外在束縛,才能真正呼應內心的需求,碰觸「愛」的本體,得到「生」之活力。
而這正是貫穿《斜陽》這部作品的精神和主軸。為了傾訴、懺悔、闡明他的痛苦和理想,《斜陽》中的「最後的貴族」母親、姊姊和子、弟弟直治、弟弟的老師作家上原,都是太宰治寄予傳達這個探索的面向,也是作者本人內在撕扯的分身。書中的四個主要角色呈現了人世與生命歷程的光與影。面對無法挽回的昔日華彩、追逐不著的明朝曦光,在逐步頹圮的廢墟暗影中,母親始終維持開朗與優雅;麻藥中毒,愈發自我沉淪的弟弟直治,終究採取了主動的選擇;而上原那屬於底層階級的、形同自毀的歡快與活力,也在迎向走出失婚、失親陰影的姊姊和子「愛與革命」的戰鬥中,完成帶來一線光燦的使命:新的生命即將降世。
所以,這「斜陽」雖是書中上原所喻示的:
「不行。寫什麼都覺得無聊,心裡悲哀得很。生命的黃昏、藝術的黃昏、人類的黃昏。這也教人感到討厭。」
但也是和子完成「愛與革命」的戰鬥後的心情:
「我現在真幸福。即使聽見四周牆上傳來陰鬱和憂愁的嘆息,我現在的幸福感已達到了飽和點。簡直幸福的都要打噴嚏了。」
上原先生聽了呵呵笑說:
「可是太晚了,已經是黃昏了。」
「不,是早晨呢。」
斜陽不似白晝之日,清晰無比地呈現了黑影。溫潤的斜陽,光影都減弱。人的生命不是直線型的走到黃昏時刻,當人感到悲哀即是日暮,但即使日影西斜,仍有機會得到幸福,重新注滿活力。這是太宰對世人的「高聲疾呼」,也是他的「S. O. S.」,而現實裡,長期以來的身心破敗,又使《斜陽》終成了又一首絕筆詩。
這就是太宰的掙扎,而舉凡世人,是否也有這般的覺醒和體察呢?
太宰死了。他的孩子(作品)長存。這也是他在文學世界中完成的「愛與革命」的證明。
(本文作者為資深出版人、文學策展人,譯者。現任群星文化、青空文化出版顧問、IC之 音「經典也青春」節目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