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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文學館>文學小說>科幻 / 奇幻小說> 異鄉人Outlander(下)

異鄉人Outlander(下)

Outlander

出版品牌:大家出版

作者:黛安娜‧蓋伯頓 Diana Gabaldon

譯者:郭虹均

ISBN:9789866179617

出版日期:2013-08-07

定價:NT$  480

優惠價:75NT$360

促銷優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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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全站優惠|三本73折

內容簡介 |

20世紀的靈魂,被拋擲到18世紀

展開一場關於愛情、忠誠、苦難、奉獻、宗教的永恆追尋

 

讀者票選「20世紀最佳羅曼史」第1名,「史上最佳羅曼史」第3名

名列加拿大「史上最佳百大書籍」、NPR「百大最佳科幻奇幻小說」

與《傲慢與偏見》、《魔戒》等並列,二十多年間暢銷2000萬冊

 

一個女巫,一個逃犯,

共同被一個有虐待狂傾向的龍騎士隊長追緝,

還要隨時提防身邊親人的背叛。

 

不同時代的兩個人,

被命運牽繫在十八世紀的蘇格蘭高地。

 

她在兩段婚姻之間痛苦拉扯,

更在與他的身體發生劇烈、疼痛又歡愉衝撞之後,

發現了她未曾發現的真相。

 

他為了守護所愛之人亡命天涯,

而累累傷痕的背後,是龍騎士隊長的殘酷,

更是隊長祕而不宣的慾望。

 

當她有機會回到安全舒適的二十世紀,

她會選擇回去,還是留在戰火一觸即發的古蘇格蘭,共度危難?

當他被迫在愛情和屈辱之間擇一

他會放棄一切來守護她,還是誓死保有自我和家族名譽?

在監獄裡的夜晚,我就想到我愛妳的時候,妳發出的那些溫柔細微的聲音。這讓我感覺,黑暗中,妳就在我身邊。

l Goodreads網站票選20世紀百大最佳羅曼史小說第1名(The Best of the Best Romance Novels of the Twentieth Century);史上最佳羅曼史小說第3名(Best Top Romance Novels of All Time)

l 加拿大讀者網路票選史上最佳百大書籍第9名(Top 100 Best Books of All Time)

l NPR美國讀者票選百大最受歡迎科幻奇幻小說

l 《讀者文摘》史上最佳十大愛情故事(The Best Love Stories of All Time)

l 全系列橫掃英美各大排行榜,甚至打敗《達文西密碼》

l 已出版英國、加拿大、澳洲、德國、法國、荷蘭、西班牙、義大利、俄國、波蘭、瑞典、芬蘭、土耳其、以色列、巴西、韓國、日本等34種語言版權

 

作者簡介 |

http://www.bookrep.com.tw/sites/default/files/UploadFile/UserFiles/Gabaldon_RJH_08-2-300x199.jpg

黛安娜‧蓋伯頓

1988年,黛安娜‧蓋伯頓(Diana Gabaldon)為了「練習」,而開始寫小說。不料一寫就寫出RITA年度最佳小說作家獎、浪漫時代生涯成就獎(Romantic Times Career Achievement Award)、「鵝毛筆獎」(科幻/奇幻/驚悚類),寫出這套全球長銷二十年不墜,在美、英、加、澳、德多國名列暢銷冠軍的《Outlander異鄉人》系列。而本書之所以從單本寫到如今第八本,是因為經紀人逕自跟簽下此書的藍燈書屋保證:後面還有一系列!

 

Outlander異鄉人》系列的成就,還在於跨足奇幻、推理、愛情、羅曼史、歷史,在各領域都獲得極高評價。從《Outlander異鄉人》系列中「強恩伯爵」一角延伸而出的歷史推理小說系列,如今也已出版九本。

 

Outlander異鄉人》這部以2018世紀蘇格蘭高地為背景的歷史愛情奇書,以細膩的人物刻劃、獨到的幽默感擄獲全球讀者的心。書中翔實的歷史細節不禁會使你以為是出自托爾金的手筆,而細膩的人物心理描寫也可媲美娥蘇拉.勒瑰恩。

 

黛安娜‧蓋伯頓確實學識淵博,感情也如筆下人物細膩,但她的另一個身分在愛情小說一片家庭主婦作者中絕對屬於異數:她是北亞利桑那大學海洋生態學博士與榮譽人文學博士,曾在大學教授解剖學,更是多本科技、電腦期刊的撰稿、評論人。

 

蓋伯頓的寫作熱情與她筆下建構的蘇格蘭高地傳奇,在全球奇幻、羅曼史論壇已持續發光二十年,中文讀者現在認識她也還不晚。

 

譯者簡介 |

 

郭虹均

台大外文系畢業,就讀師大翻譯所,現為譯者。

第一次翻譯羅曼史,就顛覆了我對羅曼史的既定印象;故事中元素混雜,傳統與現代思維並陳,男性與女性角色不時出現衝撞和置換。翻譯過程中,豐富的語言和文化的內涵是極大挑戰,也是極大享受,還有許多讓人不禁屏氣凝神和頭皮發麻的情節,更使得這場翻譯之旅高潮迭起。

有幸和主角一起穿越時空,真是難忘的經驗。

 

 

歡迎來信指教:k.hungchun@gmail.com

書摘 |

   

書摘

天黑好一會後,我們才抵達杜斯別里。那是一個滿大的驛站,而且幸運的是,當地還有一間旅店。杜戈爾付錢給旅店主人時,痛苦地閉了一下眼;要確保旅店對我們出現的事三緘其口,還得花更多銀幣。

不過,這些銀幣,也帶來了一頓豐盛晚餐,還有大量麥酒。儘管食物不錯,晚餐氣氛卻很嚴肅,大多在沉默之中進行。我穿著被扯爛的長裙坐在那裡,只用傑米多出來的上衣稍微遮掩,顯然非常狼狽。除了傑米以外,其他人都一副完全無視於我的模樣;即便是傑米,也不過是偶爾把麵包和肉推給我而已。好不容易可以上樓回房,雖然裡面又小又擠,但我總算鬆了一口氣。

我嘆口氣陷入床中,完全沒管床單乾不乾淨。

「我累壞了。今天好難熬。」

「嗯,的確。」傑米鬆開領口和袖口,解開劍帶,但沒有繼續脫其他衣服。他拉出劍鞘上的帶子對折,一面沉思一面彎起那條皮帶。

「傑米,來睡覺吧。你還在等什麼?」

他走過來站在床邊,來回輕輕甩動皮帶。

「嗯,姑娘,恐怕今晚睡前,我們之間還有點事情要解決。」我突然感到一陣恐懼。

「什麼事?」

他沒有立即回答。他刻意不在床邊坐下,反而拉過一張凳子,坐著看我。

「妳知道嗎,克萊兒,今天下午,我們所有人都差點送了命。」他靜靜地說。

我低頭看著被子,一臉羞愧。「是的,我知道。是我的錯。對不起。」

「好,所以妳知道。那妳知不知道,我們之中如果有人做了這種事,讓其他人身陷危險,他就算沒直接被處死,也很可能要削掉耳朵,或是遭受鞭刑?」他說。

「不,我不知道。」我聞言臉色立刻一陣慘白。

「嗯,我知道妳還不熟悉我們的規矩,這確實是個理由。不過,我也告訴過妳在樹林中要躲好,而且也逼妳躲好了,所以這件事本來是不會發生的。現在英國人一定到處在找我們;如今我們白天得躲著,晚上才能趕路了。」

他停頓一下。「至於藍鐸隊長……嗯,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他會特別留心找你。欸,你的意思是,現在他知道你在這裡了?」他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望向爐火。

「沒錯。他……我跟他之間,是私人恩怨,妳懂嗎?」

「我真的很對不起,傑米。」我說。傑米揮手表示不必。

「要是為妳受傷的人只有我,我不會多說什麼。」他嚴厲地看我一眼。「說到這裡,我得告訴妳,看見那禽獸的髒手放在妳身上,我感覺都快死了。」他望向爐火,一臉嚴肅,下午的情景彷彿歷歷在目。

我想過要告訴他藍鐸的……困難,但擔心這樣反而會造成更多傷害。我極度渴望握住傑米的手,懇求他原諒我,但我不敢碰他。兩人陷入冗長的沉默,他嘆口氣站了起來,皮帶輕輕拍過大腿。

他說:「好,所以,最好開始動手吧。因為妳違反我的命令,造成難以彌補的損害,所以我要處罰妳,克萊兒。妳記得今天早上我離開時跟妳說的話吧?」這下我記起來了,立刻從床上跳起,背緊緊貼著牆壁。

「你什麼意思?」

「妳很清楚我什麼意思。」他堅定地說。「姑娘,在床邊跪好,裙子掀起來。」

「我不幹這種事!」我雙手緊緊抓住一根床柱,慢慢靠向角落。

傑米瞇眼盯著我好一會兒,盤算接下來該怎麼做。我明白過來,我是無法阻止他做這件事的;他比我足足重了五英石。不過,最後他決定講道理,不用武力。他小心地放下皮帶,然後爬過床罩,坐到我身旁。

「好,克萊兒……」他開口。

「我都說對不起了!」我大聲吼叫。「真的對不起。我不會再犯了!」

「嗯,妳說到重點了。」他緩緩說。「妳有可能再犯。因為妳把事情看得不夠嚴重。我想,妳原本的地方事情比較簡單吧;妳違反命令,或是自行其事,都不會牽扯到性命攸關的事。最壞的狀況,就是妳可能讓某人覺得不痛快,或是討人厭,但不太會造成別人喪命。」我看著他的手指一邊繞著蘇格蘭裙的褐色格子,一邊組織思緒。

「雖然妳很難接受,但實際上,小小一個行為,在這樣的時間和地點之下,有可能會造成嚴重後果──尤其是對我這樣的人來說。」他見我快哭了,便拍拍我肩膀。

「我知道妳不會故意造成我或其他人的危險,但妳還是可能在不經意的狀況下,為他人帶來危險,就像妳今天的行為一樣。這是因為妳並不真正相信我說的話,不認為那些事情很危險。」他轉過頭看著我。「我知道妳習慣自己思考,不習慣由男人告訴妳該做什麼。但是妳一定要學著這樣做,這是為了大家好。」

「好吧,我懂了。你說的對,當然都對。好吧,今後即使我不同意,我也會服從你的命令。」我緩緩說。

「好。」他站起來,拿起皮帶。「那麼現在,過來,我們速戰速決。」

我憤怒地張大嘴巴。「什麼!我都說了我會服從你的命令了!」

他惱怒地嘆了口氣,接著又在凳子上坐下,平視著我的眼睛。

「好,聽著。妳說妳懂了,我相信妳。但是理智上懂,跟內心深處真正知道,是不一樣的。」我不情願地點點頭。

「好。現在我得處罰妳,原因有二:第一,這樣妳就會真正知道。」他突然露出微笑。「我可以用個人經驗告訴妳,挨一頓好打,會讓妳更嚴肅地考慮事情。」我把床柱抓得更緊。

他繼續說:「另一個原因,是為了其他人。妳也注意到他們今晚的樣子了吧?」沒錯,晚餐時我感覺很不舒服,所以很高興可以逃到房裡來。

「克萊兒,這件事關乎正義。妳對不起大家,所以必須挨罰。」他深吸口氣。「我是妳丈夫,處理這件事是我的責任,而我也打算這麼做。」

我從很多層面來看,都強烈反對這項提議。不管這種情況之下的正義為何(雖然我必須承認,至少有部分正義是在他那邊),光想到要被打,我的自尊心就深深受創,不管是由誰來打,或者是為了什麼原因都一樣。

我深深覺得受到背叛。這個我當作朋友、保護者和情人來仰賴的男人,竟想對我做這種事。而我對於自己的防衛本能也暗暗感到驚駭,我竟然會有屈服並懇求他人的想法,因為這個人能把十五磅重的雙刃斬劍當雞毛撢子般揮舞。

「我不會讓你打我。」我緊緊抓著床柱,堅定地說。

「哦,是嗎?」他挑起淡淡的眉毛。「姑娘,我得告訴妳,我想妳沒有太多置喙空間。不管妳願不願意,妳就是我妻子。我可以折斷妳的手臂,也可以只給妳麵包和水吃,甚至可以把妳鎖在櫃子裡幾天。別以為我不敢,只要我想,這些事我都可以做,更別說是要教訓一下妳的屁股了。」

「我會尖叫!」

「妳是會尖叫。妳就算剛開始不叫,中間也一定會叫。我預計隔壁農莊的人也會聽到妳尖叫;妳肺活量很好。」他露出可憎的笑容,走過來要抓我。

他有點艱難地撬開我的手指,堅定地往外拉開,把我扔到床的另一邊。我踢了他的脛骨,但沒什麼效果,因為我沒穿鞋子。他輕聲咕噥幾聲,想把我的臉向下壓,扭過我的手固定在床上。

「我要打妳,克萊兒!現在要是妳配合的話,打十二下就好。」

「要是我不配合呢?」我聲音顫抖地說。他撿起皮帶,朝腿上一拍,發出討厭的颼聲。

「那我就會用膝蓋抵住妳的背,打到我手累了才停。而我得警告妳,妳一定會比我更早覺得累。」

我從床上跳開,轉身面對他,雙拳緊握。

「你這個野蠻人!你……虐待狂!」我狂亂地嘶吼。「你打我,就只是為了自己開心!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傑米停下來,扭轉皮帶。

他平靜地回答:「我不知道虐待狂是什麼。而要是我都能原諒妳今天下午的事了,我想等妳屁股又可以坐下的時候,妳也會原諒我的。」

「至於為了自己開心……」他嘴唇扭曲。「我說的是我會處罰妳,並說我喜歡打妳。」他朝我彎起一根手指。

「過來。」

 

***

 

隔天清晨,我百般不願離開房間,東摸西摸,把頭上的緞帶綁好之後又拆開,不停梳著頭髮。昨夜之後我就沒再開口跟傑米說話,但他注意到我拖延的態度,便催促我一起出去跟他吃早餐。

「妳不用怕見到其他人,克萊兒。他們頂多開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下巴抬起來。」他拍拍我下巴,我咬了他的手,動作很快但咬得不深。

「噢!」他迅速縮回指頭。「小心,姑娘;妳不知道這些手指剛剛摸過什麼東西呢。」他笑著走開,過去吃早餐。

他心情當然好了,我恨恨地想。要是昨夜就是他所展開的報復,他可稱心如意了。

那是最不愉快的一夜。一開始我不情願地默許他打我,但是當皮帶一抽到我皮膚,我就開始反抗。接著是一陣短暫激烈的掙扎,傑米因此鼻子流了血、一邊臉頰留下三條漂亮的抓痕,手腕上也有很深的咬痕。不意外,我也因此幾乎被悶死在油膩的被子裡,他一隻膝蓋壓在我背上,把我打到只剩半條命。

傑米這個殘忍的蘇格蘭人,有件事倒是說對了。大家雖然不太跟我打招呼,但也算夠友善了;前天晚上的敵意和輕蔑一掃而空。

當我在邊櫃盛蛋的時候,杜戈爾走了過來,慈愛地把手環在我肩上。他以極機密的口吻對我低聲說話,下巴鬍子搔得我耳朵好癢。

「希望傑米昨夜下手沒有太狠,姑娘。妳聽起來好像被謀殺了。」

我滿面通紅,別過頭不讓他看見。傑米發表完那段可恨的話之後,我下定決心在整個鞭打過程中都閉緊嘴巴。然而,真的被打的時候,我懷疑有誰在傑米.弗雷瑟的鞭子之下,還有本事不發出聲音。

杜戈爾轉身去叫傑米,傑米正在桌邊吃著麵包和乳酪。「好啦,傑米,沒必要把小姑娘打個半死。稍稍提醒一下也就夠了。」他用力拍拍我的臀部以示強調,我痛得縮了一下身體,怒目瞪他。

「水泡不會造成什麼永久傷害。」穆塔夫滿嘴麵包地說。

「的確不會。過來坐,姑娘。」聶德笑著說。

「我站著就好,謝謝。」我嚴肅地說,引起他們哄堂大笑。傑米小心避開我的眼神,仔細切下一塊乳酪。

整天下來,還有很多善意的玩笑,每個人都找到理由來拍我屁股,表示一下嘲諷的同情。不過,整體說來還能忍受,我不情願地開始覺得傑米可能是對的,雖然我還是想掐死他。

既然完全不可能坐下,我就讓自己整個早上不停忙著雜事,像是縫縫釦子,這件事可以在窗台邊做,就說需要光線就好。午餐我站著吃,之後我們全都回房休息。杜戈爾決定我們等到天色全黑後,再啟程前往巴奎南,那是我們旅程的下一站。傑米跟著我回房,但我在他面前用力把門關上。讓他再去睡地板。

昨夜他考慮很周到,一打完我就扣好皮帶默默離開房間。一小時後他回來了,那時我已熄燈上床,但算他聰明,沒有試圖上床跟我一起睡。他在黑暗中偷偷看著我在床上動也不動,便深深嘆了一口氣,拿彩格披肩包住自己,睡在門邊地板上。

我很生氣,心情不好,而且身體很不舒服,所以睡不著。我大半個夜晚都醒著,不時一遍遍想起傑米說過的話,而想要起來踹他下面。

如果我客觀一點的話(雖然我沒有心情客觀),我或許會承認他說得對,我沒有嚴肅看待事情。不過有件事情他錯了,他說我原來的地方(且不論那是哪裡),事情比較不危險。其實,我想事情有可能正好相反。

這個時代,很多地方對我來說都還不真實;比較像是一場話劇,或是裝扮華美的盛會。我在原先的時代見過機械化的大規模戰役後,在這裡看到的小型激戰(如佩戴刀劍和火繩槍等),對我而言,與其說是威脅,還不如說是特別。

我對事物的規模還不適應。被火繩槍射中的人,跟被迫擊砲擊中的人,一樣都會死。只是迫擊砲殺人沒有區別,一下子就能毀滅數十人,而扣下火繩槍的人,卻可以看見被害者的眼睛。就我看來,這樣應該算是謀殺,而非戰爭。要多少人才算得上戰爭?或許要多到彼此不會真的看見彼此?可是,這顯然就是戰爭,不然至少也算是嚴肅的事;對杜戈爾、傑米、魯柏和聶德來說,都是如此。即便是獐頭鼠目、身材矮小的穆塔夫,都有不顧自己本意而行使暴力的理由。

那理由又是什麼?選這人當國王、而不是那人?漢諾威王朝還是斯圖亞特王朝?對我而言,這些不過是教室牆上圖表裡的名字。比起希特勒的德意志帝國犯下的滔天惡行,他們算得了什麼?我想,對生活在這些國王統治下的人而言,差別很大,而對我來說這些差別可能沒多大意義。然而,一個人如其所願活下去的權利,從何時開始被視為微不足道了?比起阻止巨大惡行,努力去選擇自己的命運會比較不重要嗎?我煩躁地扭動身體,輕揉我發疼的臀部。我瞪著傑米,他在門邊蜷成一團。他呼吸平順,不過很淺;大概他也睡不著。希望不是這樣。

起初我想把整個離奇的不幸遭遇,當作一場鬧劇;這種事真實人生中不可能發生。自我從那堆石頭中走出來後,我已經受到太多驚嚇,然而目前為止,最嚇人的就是今天下午的事。

傑克.­藍鐸,和法蘭克如此相像,又如此驚人地不像。他觸碰到我乳房的當下,我過去和現在人生便瞬間連結在一起,這兩個分隔的兩個現實彷如在轟然雷動中碰撞在一起。然後還有傑米:他的臉,在藍鐸房間的窗上因恐懼而發白,在路邊因憤怒而扭曲,又在我的辱罵中因痛苦而緊繃。

傑米,傑米是真的。好吧,他比起我經歷過的一切都要真實,甚至比法蘭克、比我在一九四五年的人生真實。傑米,溫柔的情人,背叛我的無賴。

或許這就是部分問題之所在。我的意識完全被傑米占滿,以至周遭一切幾乎都不重要。但我不能再忽視他們了。由於我的輕率,今天下午我差點害死他,而一想到可能會失去他,我的胃就開始翻攪。我突然坐起身來,想過去叫醒他,叫他來跟我睡。但我的身體一壓到他在我身上的傑作之後,我便又突然打消了念頭,生氣地趴回床上。

由於前一夜就是這樣在震怒和思考中折騰,我今天累到睡了一整個下午。魯柏在天黑前叫醒我要我下樓用餐時,我還迷迷糊糊、步履闌珊的模樣。

杜戈爾顯然因為失掉一匹馬而感到痛惜,但他還是幫我找來了另一匹馬。這匹馬很健壯,雖然體態不甚優雅,但牠有著溫和的眼神和粗短的鬃毛。我立刻為牠起名叫做小薊。

我先前沒想過,遭受毒打後在馬背上長途旅行會如何。我懷疑地瞧著小薊硬實的鞍座,突然明白我有得受了。一件厚重的斗篷撲通落在鞍座上,穆塔夫明亮的黑色鼠目從另一頭神祕地對我眨眼。我決定至少要在靜默中帶著尊嚴受苦,於是把心一橫,咬緊牙關爬上馬背。

大夥似乎有種心照不宣的紳士風度。他們頻繁地輪流停下來小解,讓我可以下馬幾分鐘,偷偷搓揉發疼的臀部,並且不時就有人提議停下來喝水,而由於小薊載著全部的水瓶,我也得跟著停下馬來。

我們就這樣顛簸前行好幾個鐘頭,但疼痛還是逐漸加劇,我只能不停在馬鞍上變換姿勢。最後我決定,我不管什麼有尊嚴地受苦了。我一定要發洩一下。

「噓!」我對小薊說,接著跳下馬來。其他馬都過來繞著我們停下時,我假裝檢查牠的左前腳。

「牠馬蹄裡剛剛進了顆石子。「我弄出來了,但我最好牽牠走一會兒;我不希望牠變成跛腳。」我撒謊。

「對,我們不能讓牠跛腳。」杜戈爾說。「好吧,那就走一會吧,不過得有人陪妳。這條路算人煙稀少,但我不能讓妳自己走。」

「我陪她走。」傑米立刻跳下馬來,他輕聲說道。

「好,但別耽擱太久;我們天亮之前一定得到達巴奎南。招牌是「紅豬」;店主是個朋友。」杜戈爾一揮手,集合其他人輕快跑開,留下一堆揚塵。

 

***

 

我連續數小時遭受馬鞍虐待,脾氣並未因此變好。就讓他這樣陪我走。我絕對不會跟他說話,這個虐待狂、暴力分子。

在半月升起的月光之下,他一點也不像暴力分子,但我鐵了心向前跛行,刻意不去看他。

我身上這些飽受凌虐的肌肉,剛開始時還不太適應行走,但過了半小時左右,我開始可以比較輕鬆地移動。

「妳明天就會好多了。」傑米不經意地說。「但要到後天才能夠好好坐下。」

「你怎麼這麼專業啊?」我突然對他暴怒。「你很常打人嗎?」

「嗯,沒有。這是我第一次打人。」他並未到我的態度影響,平靜地說道。「不過,我自己倒是有很多被打的經驗。」

「你被打?」我目瞪口呆地看他。有人拿皮帶抽打眼前這個高大的筋肉組合體,這畫面簡直難以想像。

他看到我的表情笑了出來。「是我小的時候,英國姑娘。在我八到十三歲這段時間,我屁股被抽的次數多到數不清。之後我就長得比我父親高,他要打我還得讓我彎腰靠在圍欄上,變得不太方便。

「你父親打你?」

「對,大部分是他打我。學校老師當然也有,偶爾還有杜戈爾或其他叔伯,那要看我人在哪裡,還有做了什麼事情而定。」

我越聽越感興趣,雖然本來決定不要理他。

「你做了什麼?」

他又笑了,在寧靜的夜裡,他聲音雖輕,卻很有感染力。

「這個嘛,我記不得每一件事,只能說大致上都是罪有應得。至少,我不覺得我父親曾經誤打我。」他安靜了一會,邊走邊想著事情。

「有一次是我拿石頭扔向雞群;有一次是騎牛,把牠們搞得太興奮了擠不出奶;還有一次是吃掉蛋糕上全部的果醬,只留下蛋糕。啊,還有把馬放出馬房卻沒栓上門,還有放火燒掉鴿房的茅屋──那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還有弄丟學校課本──這個是故意的;還有……」他停了下來,聳聳肩,而我笑得停不下來。

「都是一些平常的事情。不過,大多時候是因為我在該閉嘴的時候卻多嘴了。」

他回憶起一些事來,哼了一聲。「有一次我姊姊傑妮打破一個水罐,那是因為我嘲笑她、惹她生氣,她一氣之下就拿水罐丟我。我父親進來質問是誰弄破的,她太怕了,不敢承認,只是看著我,眼睛張得好大、好害怕的樣子。她眼睛是藍色的,跟我一樣,但比我漂亮,長了密密的黑色睫毛。」他又聳聳肩。「反正,我就跟父親說是我弄的。」

「你真偉大啊,你姊姊一定很感激你。」我諷刺地說。

「嗯,本來她會很感激我的。只是我父親在門外站很久了,他看見了事發經過,所以傑妮因為發脾氣和打破水罐被抽了鞭子,而我也被打了兩下;一下是因為嘲笑她,還有一下是因為說謊。」

「不公平!」我義憤填膺地說。

「我父親雖然不是一直很溫和的人,但他通常很公平。」傑米平靜地說。「他說的的確是事實,而且人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這點他是對的。」他朝旁邊看我。

「不過他說我心地很好,願意承受責難,所以雖然他得處罰我,但我可以選擇要被鞭子抽,還是不吃晚餐去睡覺。」他悲傷地笑著搖頭。「父親很懂我。毫無疑問,我選了被鞭子抽。」

「你的胃根本是無底洞,傑米。」我說。

「是啊,我一直都是這樣。」他直言不諱地承認,接著對他的座騎說:「你也是,貪吃鬼。再等一下,休息才能吃草。」他扯一下韁繩,調開馬頭,不讓牠探聞路旁誘人的草叢。

他繼續說:「我父親很公平,而且深思熟慮,雖然當時我完全不感謝他。他不會延遲處罰的時間;要是我做錯事,立刻就會被打,或是一旦他發現就會打。他總是要確定我知道自己被揍的原因,如果我想辨白,也可以辨白。」

噢,所以這就是你的詭計,我想,你這個心計鬼。我不認為他有辦法迷惑我,讓我打消將他碎屍萬段的念頭,不過很歡迎他繼續試試。

「你曾辨白成功嗎?」我問。

「沒有。通常案子都很直截了當,被告因為自己的話而被定罪。但有時候我會讓判決稍微減輕。」他揉揉鼻子。

「有一次我告訴他,我覺得打兒子是驅使人聽話最不文明的做法。他回答說,我這話的見識就跟我旁邊的那跟柱子沒兩樣,甚至更糟。他說,尊敬長輩是文明行為的里程碑,在我理解這點以前,我最好習慣盯著自己腳趾,讓某個野蠻的長輩把我的屁股打到爛。」

這次我跟他一起笑了。路上很靜,是那種和其他人離了好幾哩路之遙,絕對的安靜。這種安靜,在我來的那個擁擠年代很難體驗得到;在那個世界裡,機器對人類的影響增加,所以即使是一個人也能製造出一群人的噪音。而這裡唯一的聲音,就是植物沙沙作響、夜鳥偶爾#嘶#地鳴叫,還有馬匹噠噠的蹄聲。

抽筋的肌肉經過走路伸展了開來,現在走路對我來說輕鬆多了。聽著傑米的故事,那麼有趣而且充滿自我解嘲,我暴躁的心情也開始稍微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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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細資料 |

書籍代號:0CFI0003

商品條碼EAN:9789866179617

ISBN:9789866179617

印刷:單色

頁數:424

裝訂: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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