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卡列伯:我今天遇到一個意外的旅伴。我很慶幸她沒待太久,但是她真的我解了點悶。
這會兒,他總算可以獨處了。
他在蓮葉間操著獨木舟,罐子裡頭燃著一小堆火,他任煙霧籠罩著,將蚊子趕走。魚兒四處穿梭,他看到數十尾青鰓魚藏在蓮葉下頭,還有其他的魚,是太陽魚吧,倏忽即逝,轉眼之間只見到腹部的鮮黃。不時有魚狗在蓮間獵食,一擊之下魚兒四散而逃。他晚點會吃些東西,現在不過下午,飛機剛剛離開,引擎聲彷彿還盤旋耳際。天黑之前,他還有時間划到這座小湖的盡頭,還有時間紮營。
他微笑著想到他們降落的時候。駕駛先把另外兩位先生放下,減輕重量,好節省燃料,於是這趟航程當中就只剩他們兩個人了。一百哩的飛行差不多要花掉四十分鐘,引擎聲震耳欲聾,他們也沒多再交談。
駕駛一下子往後靠,扭過來喊道:「你確定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再沒問題不過了。布萊恩心裡想著,正要大喊出來,卻只點了點頭。一直到降落之後,滑行到湖泊盡頭一個停泊口為止,他們都沒有再多說什麼。
「你在這裡,」駕駛從包包的夾層裡拿出一張地圖,遞給布萊恩:「這座小湖叫做培森湖。你得順這條溪往北,到自由湖,然後經過一連串的湖泊……」他攤開地圖:「一直到威廉湖。斯彭家就在這裡紮營。他們原本住在東北角,但是魚寨得繞著湖邊移動。如你所見,這個湖挺大的,我估計有八到十哩長,湖面也不算窄。你可能得找一找。」
他把地圖交給布萊恩,幫布萊恩卸下獨木舟,把行李搬上去。布萊恩一開始先站在飛機的氣墊上,把地圖折好,將所在地朝上,塞進一個塑膠袋裡好防水。接著才涉水走上岸。
「秋天再見啦。」駕駛招呼了一下。
等到布萊恩離得夠遠之後,他才啟動引擎,頭也不回地起飛而去。
布萊恩立刻走到湖岸,把獨木舟拽上草坪,打理一下裝備。他將所有鬆動的東西都繫上橫柱,綁到獨木舟上,用防水布通通蓋起來,只留下弓和箭袋在外頭。就算落水或者獨木舟翻掉,他也不會損失所有行李。布萊恩張了張弓,確認弓弦穩當地扣在兩端,然後把弓放在防水布上觸手可及的地方。雖然沒有紮緊,但是弓箭都會浮在水上,即使獨木舟突然翻覆,也不會搞丟。
天氣很熱,布萊恩換上短褲,脫掉T恤,捲起來塞到防水布下頭。救生衣就在手邊,但他靠著岸邊移動,水深不過及腰,然後接到一條小溪。他實在不太想穿上救生衣。這樣子似乎不太安全,但是陽光灑在赤裸的肌膚上,感覺如此美好,他想要無拘無束一會兒,等進到比較深的河裡就會穿上了。他把帽子也脫了,捲起來擺到背包的側袋裡頭。一如往常,眾多的蒼蠅蚊子襲來,但是獨木舟從底部,的罐子裡不時散出煙霧,一陣一陣,把蚊蟲趕到岸上。
布萊恩不慌不忙。他認為自己或許再也不必心急,於是轉眼間就投入他時而念及的樹林歲月。在樹林裡,不是要去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或者發生在哪裡。他常常想起以前見過的那一匹狼,牠穿過樹林,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從從容容地,不放過任何細節。
布萊恩現在就是如此。樹葉搖曳、微風吹起、小鳥鳴啼。他緩緩地、靜靜地呼吸,沿著湖岸,和緩地搖動船槳。他將一切盡收眼底,就和過去一樣,完全融入樹林。以致於因為跳進獨木舟的鹿而大吃一驚。